范文道:“只要是人,他就一样。”
“传令下去,让兄弟不必担心,打起精神,我们去湖阳县过个好年!”
湖阳县城距离泌阳城并不远,不足五十里路程,冒雪强行军一天,不到天黑,范文所带的第三军便已抵达城外。
湖阳自唐朝以来,直到宋金议和之前,一直都是镇,几百年来未曾置县。
宋金议和之后,唐州划归金国,由于州治所在泌阳城距离边境过远,而唐州又直面襄阳府,不利于边境管理,于是改镇为县,派遣了官员和驻军。
短短两三年时间,本地民力财力又不足,缺钱缺粮,根本没有能力筑城,连土墙都不曾有。
范文明知湖阳县城不大,驻军不多,但还是派兵抵近探查了一番。
在确定城中一切如常之后,当即下令四面合围,不放走任何一个敌军、官吏!
两千兵将如同天降,两百多守军几乎未曾抵抗,便在营房中缴械投降。
小小的衙门里,知县得知大批义军入城,在火炉边体若筛糠,挪不动脚步。
边境衙门存在的意义,就像长城上的烽火台,烽火台燃烟火示警,边境衙门则是断信示警。
他们存在的意义,便是每隔十天向州衙报个平安,超过三天没有来信,就意味着边境衙门已经被敌方占领拔除。
所以来湖阳这等紧临边境的小县为官,实在不是什么好出路,不但捞不到钱,还有掉脑袋的风险。
此时湖阳知县沈林就面临一个艰难抉择,是自缢以保名节,还是委曲求全苟活。
两个选择都是沈林所不愿的,如果有可能,他当然也想好好活着,但可惜他没有选择。
因为得罪了行台大员,他被贬出汴京,因为出知湖阳县,他的家眷全被扣留汴京。
短暂思考过后,为了一双儿女,为了香火传承,他毅然走向了早已准备好的悬梁绳索前。
“县老爷这是要寻死吗?”
范文环顾寒酸破败的衙门,院子虽小,却也有五六间屋子,勉强还能住人。
随来的兵将不等吩咐,便将沈林从凳子上拉了下来,拖拽至范文面前。
“我已是死人,要杀要剐,悉听尊便!”真正死亡临头,沈林反而不怕不抖了。
范文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中年人,说实话,他讨厌文人腐儒,更不喜欢与文官相处。
但在临行之前,余德特意交代,不要乱下杀手,不要破坏县城稳定与安宁,尽量维持既有秩序。
“我给你一个选择,继续当官就在地上站着,不想当官,那绳子还在,你可以重新走上去。”
沈林沉默不语,站在原地久久未动。
“很好。今日起,你还做你的知县。”
“你们是究竟是什么人?”
“北伐义军,护民军!”
“你们是...半年前那些人?”
“你知道我们?”
“是。”
“那你愿意加入吗?”
“可以一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