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松了口气,这要是出了城,真是凶多吉少了。
这种情况当前,必须要自救。
绳子绑的非常紧,人家毕竟是专业的,白雀在麻袋里束手束脚,手脚连半厘的活动空隙都没有,身上又盖着不知什么重物,压得很实。
还有麻三姑坐在车上看着。
“这什么!”城门侍卫问道。
“几只鸡,叨起人来可厉害,俺就给装起了。”
说着,赶车的男人从麻袋里掏出只鸡,给守城护卫看,还踹了一脚,“再扑腾回去就给宰了!”
白雀终于把嘴里的布吐出来,脖子上一凉,顿时身子发寒绷紧。
麻三姑的匕首正抵在她喉部,粗糙的手强制把布塞了回去,口袋也重新扎起来。
“你眼睛怎么了?”另一个守城侍卫问。
“俺兄弟自小就这样,不能见风。”
后面的人还排队等着出城,侍卫只能摆手,让他们快过。
白雀头皮冒汗,好不容易用簪子把麻袋戳出洞,让布兜里的孜然顺着车板夹缝漏出去,希望侍卫能发现。
只是,侍卫全然没注意到地面上的孜然粒。
进出城的人这么多,地上本就不干净。
希望再次落空。
“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儿?”出城走了二三里地,赶车的人抽抽鼻子。
“鸡拉屎了吧。”走路的同伙不在意道。
麻三姑扯开麻袋,看白雀在里面有没有搞鬼。
白雀除了瞪她,手脚都绑好好的,她担心被发现孜然洒出来了。
但这三人都不认识香粉香料,只觉得有怪味儿。
被叫做奎哥的男人掐着白雀领子,将她拽出来,非常粗暴,还想搜白雀的身。
他眼圈还是红肿的,眼眶里通红含泪,显然不是感动,而是恨不得生吃了白雀的眼神。
“臭娘们,老子的眼现在还是疼的!”
他恨不得挥拳头,被麻三姑挡住了,“大奎!跟个小姑娘教什么劲!”
大奎忿忿的撒开手,面部还因为激动抽搐了两下,牵扯到眼眶,又是一疼。
终于从肮脏发臭的麻袋里出来,白雀大口喘息,眼前再也不是繁华的市井。
取而代之的是光秃秃的土路,枯枝雪景,萧索寒冷。
麻三姑打量着白雀,这城里姑娘约十六七岁,生得玉面桃腮,眉眼嗔怒却不掩明秀灵动。
麻三姑一言一行无不带着匪气,她单脚踩在木车板上,挑起白雀的下巴道:“你们瞧,这小妞长得不赖啊。”
“自己送上门来,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!”赶车的哈哈道。
白雀的愤怒,看在麻三姑这一干人眼里,还不如只会蹬腿的兔子。
麻三姑再仔细打量,她这件衣裳可真好看,兔绒镶边的粉白窄袖袄面上,绣着点点桃花,发髻前两只白玉小插……
麻三姑突然皱起眉头,原本还有一根簪子的!
她拧起眉头,用力掰开白雀的拳头,一根银簪赫然包在拳中。
“你要干啥?”
“肯定是还想暗算老子!”
“还挺有心眼子。”
白雀撇过脸去,佯装被发现后十分懊悔。
“给她装回去,不能让她看到路。”赶驴的一直很警惕,不停观察四周。
他望着路的远方,突然扭头,“快!给她装回去!”
麻三姑和奎哥连忙给白雀按回麻袋,白雀千方百计挣扎,发钗都甩掉了,她就是不肯呆在车上。
白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但他们紧张,对白雀来说,就是逃生自救的机会。
她从袖筒里摸到小瓶的辣椒水,喷嘴对准大奎就是一按。
大奎惨叫连连,他还没缓过来,辣可是痛觉,他那两眼就像是要瞎掉了。
赶驴的男人张起口袋,将白雀蒙头罩住。
他也被空气中的辣椒水呛到,不过学聪明了屏住呼吸。
“小兔子,再动老娘真杀了你!”麻三姑也掩住口鼻,冷冷斥道。
白雀怕他们再把自己打晕,只好装作害怕,还挤出几滴眼泪。
但为了安全起见,麻三姑直接一个手刀下去,白雀不备又被打晕了。
“驾!驾!”
对方有十余人骑马而来,远远看着就气势腾腾,近看更是个个彪悍精干。
这块地方是上山的必经之地,路陡而窄。
笨拙的驴车只能靠边,麻三姑裹起头巾,背对着来人。
楚镇骁正骑在马上,比手势让手下慢行,道路不宽,两侧有沟,以免惊扰乡民的驴车。
“太平山这些土匪简直猖獗,围剿时居然拿五岁人质顶在前面,指挥使一箭射瞎那头目的左眼,不然那孩子……”
听了这话,赶驴的把头压得更低,麻三姑紧了紧头巾。
辣椒水刚才吸进鼻腔,奎子忍了又忍,还是忍不住咳嗽几声。
楚镇骁在经过时斜睨了一眼,宁寰抱拳道:“袁捕头那边来报,据审问,仍有十二个人窜逃在外。”
“十二个。”楚镇骁目光沉了沉,“这十二人,必须全部捉拿。”
“是!”
十几匹马挨次走过,路一宽,便撒开蹄子奔跑。
赶车的山匪回头看,确定只能看到马屁股,连忙驾起驴车,快点离开。
楚镇骁策马跑了几息,突然勒住马绳。
“公子?”
“你们先走。”
他调转马头,挥鞭而去。
车板上的黄绿颗粒,眼睛红肿流泪的男人,似有若无的刺鼻气味。
寒风撩开他的玄色披风,在万物褪色的山间,像一阵烈风袭过。
“不好,听声有人追过来了!”
赶车的男人扔掉手中的鞭子。
“下车,咱们把人扛着,走小路!”
大奎扛着米提着鸡,赶车的身体更强壮,扛起了白雀,麻三姑抱着酒坛子和一匹布,三个人带不走的,就原地丢下,直接钻进了树林。
楚镇骁赶来时,只剩下驴车在原地。
他抬起头,望着漫无人烟的山岭,手里握着路边捡到的白玉小插,随他三年的黑马似感应到什么,不安地甩了甩脑袋。
白雀头朝下被颠醒,她的肚子被顶得难受,又缺氧,拼命蹬腿挣扎,才终于被放下来。
“自从遇到这娘们就没好事,不如杀了她!”大奎情绪激动的说着,举起匕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