干完这些,她四脚八叉地仰躺在床上,觉得身心舒爽。发热的面颊、兴奋的大脑在告诉她,喝红酒如果喝得恰到好处,是益于健康的。
不过,今天的王晓瑞喝过头了,应该不舒服。她没喝醉过,只能脑补。都怪黄默山,不缠着他,他哪儿会喝醉?
黄默山像是和她有心灵感应,发语音信息给她,告诉她,说她的抖音视频下又有了多少多少留言,说的什么什么。末了问:“又卖了多少,富婆?”
“富婆”这个称呼是黄默山第一次使用。这种称呼含着亲昵带着戏谑掺着调侃,若非素不相识的人使用,就显得关系不一般,无论是那种关系,都透着亲密,或者是随便。
黄默山曾经是她的“学生”,现在居然这样叫她,无疑是因为上午他向自己表白了,捅破了那层窗户纸。自己当场没让他尴尬,这倒好,得寸进尺了。
“别这样叫,像流氓。”她说。
“男人不坏女人不爱,我还不够流氓,太斯文了。”
“你还不够流氓?硬是把王晓瑞喝醉了,最后半瓶酒不该喝的。那半瓶酒最坏。”季虹说。
“哟,你心疼了?你咋不心疼一下我?”
“你又没醉!”
“那简单,哪天我喝醉一次,看你怎样心疼我?”
季虹换个话题,问黄默山:“你今天干吗那样?”
“哪样?”
“装晕!你老实说,干吗那样?”
黄默山顿了片刻,发来语音:“我是自然而然说出来的呀,绝不是演戏。你别以为我在说酒话,我现在很清醒。
“我不认为你心里没数。我自家有工厂,我干嘛去干陪诊呀?还不是因为你吗?我自从在抖音上看到了你,就被你迷住了。关于这一点,我跟你说过。
“我也明白,你一直在观察我,考验我。我是很努力地在学,一半是要经得起你的考验,一半是要改变我自己。我做到了,我陪诊的这几个月,改变了很多。
“一开始,我为别人服务,简直适应不了。但一想到你,我都忍了。渐渐地,我看到越来越多的可怜人,听到越来越多的故事,我在陪诊中找到了乐趣,也受到了很多启发。
“说真的,我今上午的勇气,完全是听了独臂老人裴羽的故事后产生的,我觉得爱一个人就得大声地喊出来。是不是?
“如果我不是真的爱你,我会陪你跑千把里到镇江去找人?还贴了几千块,被我父亲骂?那天在慈寿塔上,我想喊出那句话的,但我勇气不够。
“在今上午的饭桌上,我当时听到王晓瑞的母亲说出那样的话,我怀疑她看上你了,想让你当儿媳妇,我顿时感到了威胁,我的勇气一下子攒的足足的,一下子就喊出来了。你应当明白,我这样做,是怕失去你。”
虽然黄默山的解释都在季虹的意料中,但听着一句一句的解释在耳边响起,她心里依然涌上阵阵暖流。几个月以来,两个人隔着一堵纸墙捉迷藏,蹑手蹑脚却又故意高声大语,把心深深藏着,用眼神秘密捕捉。
终于,墙倒了。但季虹明白,她心里还有一堵墙,墙边倒着她的父母,她要拆除这道墙才能接受黄默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