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知不知道你身上伤得有多重,我替你擦药的时候,都揪着心的,就担心你就这么死了!”
卫窈窈又哼了一声,一张脸上满是嗔怒。
裴元稷愣了愣,他记得自己逃出宋府前,险些被烧落下来的房梁砸中,再是后来,他又中了暗箭。
那箭上明明是藏了毒的!
他没跑多远,就没了意识,竟是她救了他?
“你自己瞧瞧你的伤处!”一双小手朝他中箭的地方不轻不重地戳了两下。
裴元稷本就是一个缺少痛感的人,但被他这么一戳,却生了一种奇异之感。
他麻木着一张脸,缓缓朝自己心口的方向看了去。
不知何时,自己上半身的衣服已经被人脱了个精光,那些伤处别人及时上了药,此番瞧着,也不是那么狰狞可怖了。
她竟会解毒吗?
隐在暗中的人想将他置之死地,那箭上的毒势必不好解。
心中不解,他问出的话却成了:“你知道我想对你做什么事儿?”
既如此,可后悔救他?
卫窈窈瞪了他一眼,刚要回话,就听隔壁传来了一阵女人似欢愉,又似痛苦的低吟声。
随后,又是木板床剧烈晃动的声音。
这屋子原本就不隔音,此番,这声音便格外明显。
两人齐齐怔住,良久没话,直到隔壁云消雨散,归于平静。
卫窈窈尴尬非常,公主府男宠众多,她自然知道隔壁刚刚经历了什么。
想起裴元稷适才的举动,她咽了一口口水,只怕他听了一场活春宫后,会生出一些不该有的想法。
当即飞快跑开,跳回了床上。
“你想都别想!你还病着,我先睡了!”
她麻溜滚在床内侧,又将所有被褥卷到了自己身上,隔离了所有可能看过来的目光。
裴元稷一张俊脸隐在夜色中,神色莫测。
饶是他再蠢,也知道她那一句想都别想是什么意思了!
她竟以为,他对她生了那种心思吗?
他承认,他见过美人众多,像她这样貌美的,确实难得。
只可惜,再好看的样貌,在他心里都只是一张皮,皮囊下,人人都一样的血肉模糊,丑陋不堪。
他生来缺少五感,并不觉得自己会对她有什么不同。
只不过,她多少有点有趣是真的。
裴元稷垂头,看了看那箭伤处,被纱布系成的蝴蝶结,忽然又不想动手了。
这一晚,裴元稷依旧睡得极为安稳。
之后,他也没出门,只留在家中养伤。
卫窈窈见他绝口不提看到流风,亦或是她坐马车出门的事儿,她便也不提。
只是,他日日在家中,卫窈窈也没了出门的机会,只能在家中看话本子。
裴元稷初时无聊,也会拿上她的话本子看上几眼,但那些才子佳人、狐仙鬼魅的故事,他实在看不上,便又搁了回去。
卫窈窈见状,索性去外头采买了一些游记、兵法之类的书籍。
裴元稷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,倒是什么也没说。
随后,两人一个看兵法,一个看话本,倒也达到了短暂的和谐。
只是,卫窈窈看到兴奋处,总会忍不住与人分享。
“谢!”她下意识想唤谢辞,话一出口,又恍然回神。
再看裴元稷连头也没抬一下,应是压根就没有听到,她便缓缓松了一口气。
只是,她不知道的是,裴元稷那低垂下的黑眸,在她看不到的地方,泛起了丝丝冰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