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等事情办完,带着岳父一起去京都吧,莫让他留在这里了。”
沈云轻侧过头看他,见他不似开玩笑,咬牙点头:“多谢,不会让你们为难。”
“说的什么话,岳父只有你一个女儿,如今他病了,作为女婿,接他入京,是孝,无人敢置喙半句。”
“谁敢嚼舌根,我割了他舌头。”
“姑爷,使不得的,这不合规矩。”
平叔看小夫妻两人直接就下了决定,不是很赞同,再说老爷也不会同意。
“规矩算什么,命重要。”
“再待下去,先不说您,就说岳父,他扛不了多久。”
“如今我们既然知道了,就不能不管,莫担心,一切交给我。”
说着低头注视眼前之人,这才回来一日都不到,都哭了两回。
眼中不由得划过一抹狠戾。
“去洗漱用点饭吧,秋红,去看看还有没有饭食,没有就再做点。”
沈云轻接过他递来的帕子,将眼中的泪水擦干,再抬头,坚定与小月说道:
“小月,带平叔去换衣服。”
“小姐,真不妥。”平叔心急如焚。
哪有女儿带着爹上夫家过日子的?
“妥不妥的,以后你家小姐说了算,您莫再多说,去吧,吃口热乎的,算了账咱们就离开。”
真是阴差阳错,当初没能退掉的婚事,成了他们如今的底气和靠山,不然她想带走沈父,估计没那么容易。
果然自古钱权是好物!
如今她成了原主,也算有了家人,她想好好守护好这仅有的几个家人。
她会努力,让他们都能活下去。
平叔被小月拉着进去,布满皱纹的老脸,一脸担忧地望向像变了个人似的小姐。
他问出疑惑:“小姐她,是不是变了”
小月点头:“嗯,变了,变得比以前勇敢,不再柔弱,总之,就是比以前好了。”
“怎会如此?”
“您先去洗漱,以后我慢慢跟您说。”
洗掉身上一身的脏污,平叔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,去屋内看了老爷一眼,又被小月往手里塞上一大碗面。
他端着面怔怔坐在门口,望着被收拾得干净整洁的院子。
看小姐忙碌的身影他忍不住低头抹了一把老泪。
好,变了也好,怪他没用,做不了太多,若小姐真能立起来,说不定老爷还能多活几年。
小月拿着从他那堆脏衣服里掉落下来、干硬得发了黑的馍馍,差点又掉眼泪。
“叔,曾嬷嬷和大壮哥他们呢?”
衣服没洗,直接扔了,脏破得洗干净也没必要。
平叔咽下一口面,犹豫片刻,想想还是说了一嘴:
“他们离开了。”
“啊?去哪儿了?”小月惊讶地追问。
“在北街小巷那里赁了一间屋子。”
“他们怎么能离开呀?您不在,他们也不在的话,那老爷谁来照顾?”
其实大壮和秀娘隔三差五就会过来伺候老爷洗身子,衣服被子也是秀娘过来洗的,只是
“小月,进去帮秋红铺一下被褥。”
沈云轻取了一双新鞋过来。
小月看一眼自家小姐,赶紧起身应道:“知道了小姐。”
支开小月,沈云轻将鞋子递给平叔:“不让他们留下来,是阿父的意思吧?”
平叔赶忙腾出一只手接过。
抬起满是风霜的眼望着绝美耀眼的小姐,平叔点头,比以前还聪慧。
“她家那个小孙儿先天不足,若再留下来,加上老爷,别说看病吃药,只怕大家都得饿死。”
他无力叹口气。
以前他们有月银,还能拨一些出来给孩子看病买药,现在
“老爷不愿拖累他们,就将他们放了出去。”
可哪怕放出去,他们还是不愿意离开,在最肮脏便宜的北街住着。
大壮有力气,靠着去给庄户人家干活赚点银两,时不时还要送些过来补贴他们。
可两个病人,到底是朝不保夕,苟延残喘地活着。
沈云轻点头,表示自己知道了:“您快些吃吧,面都冷了。”
如果可以,还是要把他们找回来,曾嬷嬷是沈母的奶嬷嬷,对这具身体来说,也算亲人一样的存在。
“大姑娘。老夫人过来了,您开一下门。”
落锁的院门传来一阵拍门声,沈云轻秀眉微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