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河跑到周七身边,踢掉一个舌头,指着天花板四角的黑点,如果不是天花板降低到如此近的位置,一般发现不了。
“4个隐蔽摄像头?”周七想到了萝莉岛的传闻,“或许,这个房间也是商品,观赏者们躲在屏幕背后,正在享受地观看这一切。”
希马奥在地上打滚,每个粉色肉块夹带着深重的恨意和不甘,锋利的口器牢牢咬住他的皮肉。
一拽,拔萝卜带泥地,全是泛着蓝光的血肉块。
“放我出去!”
“救救我!”
“啊啊啊啊啊啊!!!”
钻石人驮着不会游泳的马力、美凤,瘦猴子,抱着晕厥的黄三张,排着队依次进入到油画中。
进入前,周七回头看了站在床上的新娘一眼。
两人的视线,穿过头纱相撞。新娘一双滚圆的绿色眼珠子里,全是伤心和疲累。
“endit”
“save”
天花板距离地面只有一米的时候,庄河抄腰抱起周七,两人跌入一片海里。
断层岩峭壁上,各色鱼卵随着温暖的洋流缓缓飘动。队员们不见踪影,只有4个钻石人,沉默地矗立在水中央,像面多棱镜,折射出五彩之光。
钻石男模们朝周七和庄河聚拢,向上托举起两人的屁股,直到他们的头浮出水面,能畅快呼吸。
海边,换了干净衣服的小望、李尔和瘦猴子急忙朝他们飞奔而来,从钻石人手里接过两人。
“不仅空间是扭曲的,时间也是。”小望解释,李尔和瘦猴子拧开蒸馏水给两人,“前后差几秒,实际上差了20分钟。”
海滩边,李想想、刘念念和阿浪、黄三张正在劈椰子煮真空熟牛肉,老远就闻到了香味。
“你们来晚了1个多小时,”小望指着和这头遥遥相望的两个灯塔,“我们来到了西边角落,椰子树没被污染过,能吃。”
看到周七盯着行动如常的李想想,小望立刻意会解释,“不知道,我们出来的时候,她就躺在沙滩上,手指着那座火山。”
看到周七,想想非常爽朗地道歉,还哈了哈气,证明自己没有被附身。
她旗袍立领开到胸口,食道到胃的沿路,高高低低的低温水疱密集成一簇簇,像是泡沫塑料膜。
并没有做过紧急医疗处理。
小望摇摇头,轻声说,“七姐,找到的时候,口腔内全部坏死,人已经没了。”他眼神闪了闪,“活着是因为美风姐的救命稻草丸。”
“我劝过的,救命稻草丸只能救活人,不能救死人。”
人,有时候真的很好玩。明知不可为,还非要做。明知道结局,却还是飞蛾投焰。
美凤姐这么宝贝儿子,却还是拿出救命稻草丸,给了个注定要死的陌生人。
有时候,需要做些不管结局和得失的荒唐事,才不枉人世一遭,做个真人。
李想想走到周七身边,挽住她胳膊,把庄河挤走,高调地对所有人说,“我们做这行的,最大的梦想,就是找个良人,做正儿八经的人老婆。”
她和刘念念相视而笑,笑容苦涩难耐。她迅速转头擦泪,面上重又带上笑,“这辈子命不好呀,没有生在新时代。”
千言万语梗在心头,在黄三张鼓励的眼神下,她说,“我给大家唱首歌。你们要是来百乐门听我唱,没有2条小黄鱼进不了的。”
天空中,应景地飘起了小雨。
李想想用鲁迅笔下的“绞死猫”唱腔,唱起了中国第一首流行歌曲,毛毛雨。
“毛毛雨,下个不停。
微微风,吹个不停。
微风细雨柳青青,
哎哟哟柳青青。
小亲亲不要你的金,
小亲亲不要你的银,
奴奴呀只要你的心,
哎哟哟,你的心。
毛毛雨,不要尽为难。
微微风,不要尽麻烦。
雨打风吹行路难,
哎哟哟,行路难。
年轻的郎太阳刚出山,
年轻的姐荷花刚展瓣,
莫等花残日落山,
哎哟哟,日落山。
毛毛雨,打湿了尘埃。
微微风,吹冷了情怀。
雨息风停你要来,
哎哟哟,你要来。
心难耐等等也不来,
意难捱再等也不来,
又不忍埋怨我的爱,
哎哟哟,我的爱。
毛毛雨,打得我泪满腮。
微微风,吹得我不敢把头抬。
狂风暴雨怎么安排?
哎哟哟,怎么安排?
莫不是有事走不开?
莫不是生了病和灾?
猛抬头,走进我的好人来。
哎哟哟,好人来。”
钻石人敲掉了一个横生的智齿,递给黄三张充当钻戒跪地求婚。在众人的起哄声中,李想想娇羞地接过钻石牙,同意了。
两人把民国的婚约誓词,念地如痴如醉,缠绵悱恻。
“两姓联姻,一堂缔约,良缘永结,匹配同称。看此日桃花灼灼,宜室宜家,卜他年瓜瓞绵绵,尔昌尔炽。”
两人幸福地微笑,相拥亲吻。
“如果是我,不会放弃。”庄河紧紧握着手里的稀汤寡水的牛肉椰子混合物,认真坚定地看周七,“哪怕杀光所有人,只有我老婆,是不能死的。”
周七朝新人举起不锈钢饭盒,同饮一汤水作为祝贺,凉凉地看他,“你又怎么知道,你老婆就特别想和你一起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