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大概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吧,有个姓钱的妇人来我们这里看病,她穿得虽是朴素,但出手极为大方,给了我们一整块银子,求师傅一定要救她,起码要让她活到明年端午,那样,她就能看着唯一的女儿嫁人了,死而无憾了。”
“可怜天下父母心啊!”
“师傅还以为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,命我将库存的人参拿了出来,纵使治不好她,人参也能吊一口气,让她多活些时日。”
“可师傅把脉之后,发现她只是染了最普通的风寒而已。”
“妇人也说,她跑了很多地方,郎中都这么说。”
“可就是治不好!”
“师傅担心她,又帮她把了三次脉,可结果都是一样的!”
“便按照风寒给她开了药,结果妇人吃了药没几天,便驾鹤西去了。”
“她婆家姓王,王家人偏说师傅是庸医,把好端端的人给治死了,把棺材抬到了咱们医馆前边,要师傅给个说法,不然就不走!”
“那段时间正热呢,眼看着就要臭了,师傅可怜那妇人,捏着鼻子,给了王家银子,让他们把人带回去好生安葬了。”
棠棠和苏敬武面面相觑。
这不是……闹事讹钱吗?
什么叫把好端端的人给治死了?
人要真是好端端的,平白无故跑到医馆做什么?
这妇人当真是可怜,婆家人待她,还不如一个陌生的郎中。
小徒弟的话匣子一打开,就收不住了,继续说道:
“咱这平州城以前医馆挺多的,先前还有西域人漠北人来寻医问药。”
“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兴起了这讹钱的风潮,有些郎中家底薄怕了,要么不再看病,回老家种田去了,要么远走到兖州湖州甚至京城。”
“那王家人,肯定是有样学样!”
“现在咱这城里啊,就只剩不到五家医馆了!”
“你们也是运气好,平日里呀,咱这医馆都是人挤人的,这大哥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住上来呢。”
“看他伤得这么重,再折腾几番,指不定会成什么样子呢。”
唐延年从床上坐了起来,喝了一口汤药,对小徒弟赔笑道:
“那是那是,我们还要在这叨扰几日!”
“就要多麻烦小兄弟你了?”
“小兄弟,我弟弟妹妹不懂医术,你能不能帮我买点儿爽口开胃的食物来?”
小徒弟抓过了唐延年递过来的碎银子,得意地扬起了脑袋;
“您瞧好吧!”
“我拜师时间短,现在还不好自己给人看病,但论吃的,我可是最在行了!”
说完便兴冲冲地下了楼。
见他已远去,唐延年压低了声音对着棠棠兄妹俩说道:
“如何?”
“先前我说过,那些碎银子上都是被淬了毒的。”
“能悄无声息地在银子上使毒的人,必然是高手中的高手。”
“这林郎中在平州城小有名气,可普通名医,在绝顶高手面前,难免显得有些技拙。”
“那妇人不知道在哪里接触了毒银,恰好又染上了风寒,才出了这一遭事。”
“那些闹事讹钱的人里边,也许也有这样的情况。”
“这样,我修书一封,送到扁鹊谷,问问药王吧。”
苏敬武点了点头:
“我想,也许还有很多人染了毒,又没有患上风寒或其他病症,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死了。”
“快马加鞭送过去吧。”
“也不知道大哥这些日子在扁鹊谷过得怎么样?有没有想我们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