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感情是自学的,在茫然无知里摩挲,摩挲许久才明白感情的意义。
连死亡的意义都是自学的,没人去管,也没人会管。
后来鹤明白自己最后的结局,没有任何缘由,他将两人的名字改成鹤至与云行。
云行问过是什么意思,鹤至从来不讲。
登上那个血色祭坛的前一天,那个寒风刺骨的夜里,鹤至捧住弟弟的脸,将额头贴过去。
他讲,活着。
他要弟弟活着,活下去。
一定要活下去。
他从一开始决定要牺牲自己,这是哥哥的职责,于是在那些从古至今凝聚而成的怨气之前,毫不犹豫奉献了生命。
死亡真的好痛苦啊,疼的云行根本看不清前路。
他只能跪伏在地无助的嘶吼,祈求河神的回应。
他说,别带走鹤至,别把鹤至从他身边带走。
于是“河神”跟他做了一笔交易。
它能让鹤至跟云行永远待在一起,代价是云行的身体。
云行毫不犹豫的答应,“河神”抢夺了兄弟两人的身体,变成两只怪物,开始对村民的复仇。
从来都没有什么河神,那些显灵不过是村民们自己劳动得到的收获而已,那些被献给河神的祭品变成一只强大的怨灵,寄生在兄弟两人的身上。
它们唤回了鹤至的灵魂,给兄弟两人力量,这是“河神”赐予兄弟俩的屠杀,也是所有被残害生命的复仇。
可是复仇被恐怖游戏系统打破,村民们成为助纣为虐的棋子,鹤至与云行被关在那个血色的祭坛,定下只能活一个的规则。
他们挣扎过,得出的答案永远只有失败,恐怖游戏系统为了促进兄弟两人的争斗,将规则更改,如果不做出选择,兄弟两人都会死。
犹如之前的毫不犹豫,鹤至用铁链困住云行,他笑着捧住弟弟的脸将自己的额头贴过去,随后用一把长剑贯穿了自己的胸膛。
他讲。
“一定要活下去。”
钱宥承猛然睁开眼睛,那些泪珠连成串不住从他眼里滑落,他从床上爬起来,感受着自己发麻的胳膊,脑海里只有鹤至笑着赴死的画面。
他有些茫然的捂住眼睛,眼泪怎么也止不住。
所以鹤至云行的意思,是鹤死了,云就能自由吗。
钱宥承沉默的想,又觉得这个梦莫名其妙,恐怕是因为谢鹤至那句话自己想得太多才会做这个梦。
可是。
“我跟云行,我们小时候,那些人教给我们的,是长剑刺穿胸膛。他们说那是喜欢,也是亲情。”
妈的。
钱宥承烦躁的闭上眼睛。
那些村民他当时怎么就没冲上去捅几下呢。
早5:05,钱宥承再也睡不着,干脆洗漱起床,下意识走到小院里看着远天升起来的朝阳心中满是酸楚。
这种酸楚不管多少遍“不要心软”都不能压制,只能让钱宥承反复在难过里煎熬。
大钱想不明白,大钱干脆不想。
赵姨起来做早饭的时候钱宥承眼睛还红着,非常明显,显然是哭过,但赵姨没问,毕竟宥承现在已经是大孩子,有些事情不能明说,只能慢慢来。
所以看见一锅面条赵姨也没问,打了点豆浆就开始炸油条,搞得钱宥承都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姨,吃面条就好。”大钱轻咳一声:“昨天晚上饿醒煮了点,又煮多了。”
“哎呦没事!”赵姨大手一挥:“鸡汤我没放其他的东西,就放了一点盐,实在吃不了还能去喂流浪猫狗,你半夜吃了面条总不能让你早上还吃,再说了泡了一夜口感都不好了,赵姨给你炸油条吃啊。”
钱宥承笑了一下,感觉他家赵姨是真惯着他。
可看着那锅面条,钱宥承下意识想到谢鹤至跟谢云行。
不知道今天……
大钱紧急止住自己的想法,但还是开口道:“面条给我带走一些,中午吃。”
“你这孩子!”赵姨叹气:“真没事!”
钱宥承拽了拽赵姨的袖子,有些请求的意味。
赵姨从小照顾钱宥承跟钱宥麟长大自然知道他们俩是什么性子,钱宥麟撒娇那可是明着来,钱宥承就不像小小,从小就乖乖的,想要什么东西都会轻轻拽拽她的袖子,再用那双眼睛一看,赵姨直接缴械投降。
就像现在一样。
赵姨二话不说,直接拿出保温桶:“装装装!”
钱宥承眉开眼笑:“谢谢姨。”
早8:00,钱宥承准时到公司,一下车就看见谢鹤至跟谢云行在电梯口杵着,一看就是在等他。
大钱心跳慢了两拍,手上拎着的保温桶有点重。
三个小脑袋又悄咪咪的探出来,看着相对而立的三人有些着急。
沈自书,路明跟亓官琚站在探头探脑三人组身后,各自盯着自家男朋友笑而不语。
钱宥承什么话都没说,照常去按电梯,但刚走两步就被谢鹤至一把拽住了衣摆。
“你,你眼睛怎么了?”谢鹤至语气里有些担忧:“不舒服?”
因为梦见谢鹤至献出自己生命哭个不停的钱宥承:……
他深吸一口气:“关你什么事?”
谢鹤至不再开口,眼神里有些受伤,他松开了拽着钱宥承衣摆的手。
贺枫三人看的快急死了,谢云行有些着急,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,站在一边有些手足无措。
钱宥承直接被这两人的反应气笑,反手把保温桶砸进谢鹤至怀里,抬手直接一把揪住兄弟两人的头发,一把扯进电梯。
厚重的金属门关上,贺枫眨眨眼,难得有些茫然。
他扭头看向沈自书:“这怎么跟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