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自己仍是怀念那些日子。你知道吗?当你站在台上的那一刻;当音符在你的身体里自然流淌的时候;当底下的呼声传到你耳中;你就知道。之前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此刻。你成功了。你会等不及地想要更多的支持者,更丰富的情绪表达,以及更大的舞台。
可这些又没有用——毕竟他们在乎的不是真正的你,而是你能给他们带来什么乐子——你只是他们追逐自身情绪的弹跳板。很快地、又被埋藏在人堆里。这群不识货的东西。
学了这么多也是堪堪毕业,学成不上不下的样子、和人正常说话都困难,没意义。
生活的轨迹并没有发生改变。它仍是平凡的。
我仍能望穿自己的未来。我不能回到老家,如果回到老家,那我之前的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。几年的时光就都真的被扯下、撕碎了。那时我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来弥补、偿还、才能填满这被扯下的几年呢。
日子过的很快、快到我分不清我在“哪”,快到我总把五年前的事当成去年的。我的时间尺度出问题了。我也想过写日记的,坚持了两周,写到分不清今天和明天。其实哪里有什么可写的,每天除了那几样再没有新东西了。
我还能有多少个明天?父母越来越老了。朋友中的阔少早立业了、最不起眼的也成家了。我还能有多少时间是真正属于我自己的?我不能放手,不愿妥协,凭什么没有价值的猪能被捧上天,而我一个有脑子的人不被知晓——只能烂在人堆里。
可抓握得越紧,手掌中的“水”流走的就越快。
山重山,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:扑克脸的怨种、能通灵的小玉、人工智能的钢盔、外线的大哥、永远雾一样的千姐、穿越的尘哥、小死神14、和什么都不是的自己——最普通不过的张伟。
小玉每天都在看着永远没有结局的电视剧;怨种永远在开会;千姐与钢盔也只能是在报告上看到;接着是一直带薪休假的大哥。
尘哥仍是一天天晒太阳,最近几天早晚有时会突然笑出声,自言自语的样子怪吓人的。
日子一天天过的太快了不是么。
山重山的大家都把自己排在外了,大家给自己定性了。我不想要这样的。
从那起离奇的监控——或许是更早前,自己就处于边缘。
不是排挤。
从没有人在排挤我,只有自己在排挤自己,自己在厌恶自己——因为自己的身上的自以为是与轻狂。
我本可以做出改变的。
这是某种本能、又或是由本我主导下的另一种身不由已么?我难道不能超脱它么?我不愿意这样相信。至少我还拥有自我。我凭自己的力量是可以主宰自己的。
我想要帮助山重山的众人,出上一份属于自己的、真正的力量。
我不愿意就这样永远平凡下去。
他的生命一日日浸泡在纠结与混乱中,不断挣扎着。
——“唉,醒醒。”
有人在摇晃你。
你睁开眼,是尘哥在摇晃你。他罕见地换了一身衣服:“我出去办点事情。领导在你邮箱的回复我看过了,那阵看你睡的挺香就没喊你。”
俯身的尘哥身后不远处坐着千姐。她正和什么人说话:“好吃吗?”
一名少女正坐在迎宾沙发吃着东西,戴着大号隔音耳罩,茶几上摆着好几样没开封的小零食——那是大家以前吃剩下的——因为实在是太难吃了,但又舍不得扔。
少女闻声放下手中的零食、声音像呼吸一样轻微:“不好吃,像抹布。嚼起来就像是泡沫纸。”
钢盔站在沙发后无声地守候着她们。
——你从没见过她。她身边坐着小14、罕见地没玩平板。
你迷茫的撑起身体,胳膊被压的发麻:“小玉也跟着一起去?”哑得不像你的声音。
换了正常打扮的小玉点点头、低声“嗯”了一句。
你看了眼仍黑屏的显示器:“我睡了多久?”
——到头来,如此努力的结果......竟然是努力到连自己的本职工作都做不好了么。
尘哥仍是一手杵在办公桌的大号联名鼠标垫上,女性的身体好像没有骨头一样、撑在鼠标垫上的手肘甚至都反折到了210度。
“有三个点了吧。”
他扭头问向一边斜坐在黑色办公椅上的千姐,千姐正单臂夹着靠背和少女聊什么,闻声也扭过头:“爪子、小张伟这几天那么累,歇一哈不得行哦?”
你看着尘哥离开自己身走向千姐:“我也妹说不行啊,”他的声音稍微又远了一些,“小张伟自己问的。”
千姐明显不耐烦起来:“你再摸摸索索勒,天都黢黑了。”
“哎呀别磨叽,”接着尘哥拎起放在地上的布包,摆起一另条胳膊,“开路、开路!”的说着。
——神明啊。倘若您真的存在于九天之上、倘若您真的具有某种神力,求您帮助我。
“尘哥。我也去!”
繁尘看着这个脸颊上仍印着衣服褶皱的小张伟:“你也去?你去干嘛,危险着呢、咱是去玩命。”
他不知从哪借来的勇气:“小玉都去了,我也去。我能开车!”
尘乐了:“弟儿啊,白琢玉去了也是在安全地方猫着,她是为应付特殊情况的。”
小张伟仍坚持着:“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的,就让我一起去吧。”
尘左右看看其他人、见大家都没说话:“你小子今天怎么这么硬气,非要去就去呗。自己小心点别受伤了,真要是打起来了,咱仨可谁都腾不开身去救你。”
尘看着他仍站着发愣,催促着:“赶紧,你是去不去,再磨叽天黑了。”
他明确感觉到命运起了变化,连忙应声:“我去、我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