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医生都说让你注意休息了,你还在这儿上蹿下跳的,闹不闹挺啊。”
被丈夫“训斥”过后的董丽,现在的表情像个犯错的孩子:羞愧地坐在病床上低下头,两只手不停地在手掌上搓来搓去。
赵晓善现在对干妈的印象,还停留在她当老师的时刻。
所以看到她现在小学生似的模样,竟然内心感到有一丝忍俊不禁,但忽然又想到董丽在课堂上威风堂堂的模样,“取笑”的心思立马又收了回来。
如果再仔细端倪的话,小善会发现更多的变化。
干妈身上的皮肤,绝大多数都已经开始发生了破溃,并形成溃疡,周围绕以珍珠状向内卷曲的隆起,趋于边缘。
其中到底受了多少痛苦,小善无法想象,也无从得知,只能感觉一阵心痛,凌乱的刀片咋咋呼呼地心里刮起了风。
“咳咳,你们刚才在走廊说的话,我可全部都听到了。说了多少次了,不要告诉小花,不要告诉小花!你孔自真是不是摆明要和我对着干!”
也许是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的狼狈,也或者是为了不让小花为自己担心,反正她现在算是彻底摊牌了。
刚刚低下去的头重新直楞了起来,坐着的整个身子都跟着挺拔了不少,扬起脸斜视着孔自真。
“那是我觉得,真相终究会有揭露的那天,与其在这儿藏着掖着,像个小偷一样,不如就正大光明地告诉她,她到时候反而才不会埋怨你。”
“埋怨我什么?她的病才没好多久,万一再受了什么刺激,再次复发,而我现在又是个‘泥菩萨’,到时候最忙的不还是小善?”
“你把我当什么了?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无情,现在在我心中,小花已经是我的亲妹妹了。”(梁成破当时在他的复仇计划中,间接帮孔自真报了父亲的仇,现在在孔自真的心里,他已经开始把小花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妹妹那般看待。)
“再说了,难道她能永远都不知道?到了真知道那一天,你让她这个当妹妹的怎么想?你总是打着为别人好的幌子欺骗自己,不顾自己身体去上课,不想要让所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,不想让在乎自己的人为自己担心。”
“可到头来呢?只会让在乎你的人更加地难受。所以你能不能在为别人着想的同时,多考虑一下他们是否需要你这样为他们着想呢?别那么自私了行吗?”
“我自私?好好好,我自私。”董丽不可思议地看着孔自真,反指着自己,“那我就自私到底,这件事情任何人都不能告诉小花,尤其是你,小善!”
说完,她的手顺过孔自真的太阳穴和孔清的发梢,直愣愣地指着在角落里站着的赵晓善。
这时,孔自真父女俩的目光也随之看向赵晓善这边。
小善此时觉得自己就像个足球,被眼前两个队,踢来踢去,可奈何双方都没有球网,所以再怎么进球也不得分。
这个时候,就轮到他这个被踢的“球”来当裁判了,可它在其中一直都是个被动的参与者,甚至说可以是个受害者。
让受害者来判断哪一方对自己伤害的更深,本身就是件很残忍的事情。
他还在想,如果自己真是个足球,那还好了,至少现在在绿茵场,自己还能趁他们不注意给溜走。
可现在的情况是,自己的两条腿已经焊在门上,早已无处可走。
他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,两双平时如剪水般的眼睛,失去了原有的清澈。
而就在他不知该如何下决定的时候,旁边的门把手忽然被人快速撬起,他听到了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,这倒让他的心一下一上,更是跳个不停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