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色的闪光渐渐褪去，浅蓝色的背景笼罩了萧瑟四周。他本已准备好忍受无形的虚无、感官剥夺或类似的现实，却在片刻后看见一具躯体在视野中浮现。由于忠诚链接再次被切断，系统技能也随之失效，萧瑟笃定这不过是另一种幻觉。然而此刻身体传来的奇异感受，比开启最后一轮试炼时强烈得多。

留存于他脑海中的神圣以太正与意识愈发舒适地融合，那能量温暖而流动，不再如往昔般陌生——只是他尚不明白缘由。除此之外，他身下的躯体显然并非实体，更像是由意念操控的海市蜃楼，没有器官、核心，亦不蕴含法力或神圣能量。

尚未深入探查，无数闪闪发光的玻璃方块便涌入视野。这些方块形似镜子，目光触及却毫无反射，只映出无尽的浅蓝色天空。方块不断增生，瞬间汇聚成数千之数，在他面前排列成弧形的墙壁。最终方块停止生长，银色文本框在视野中闪烁，显示为[0\/50][0\/50]。

无声之中，成千上万面透明玻璃镜开始变色，映出一张熟悉的面孔——每一面镜子里都浮现出余烬的人形。余烬的目光在所有镜面间游移，开口时，镜中的嘴唇也随之张合：“我只能猜测你所见与我相同……但更关键的问题是，你还清醒吗？”

萧瑟扬起眉毛，交叉双臂，望着镜墙上那条红发长龙的倒影，回应道：“我是否理智？即便不理智，这也并非易事……为何这么问？”

余烬的眼睛仍在镜墙四周扫视，仿佛在观察他那一侧的所有镜面。随即他眼神一凝，手掌向前推出。萧瑟听到玻璃碎裂的声响，面前的银色文字变为[0\/50][1\/50]。余烬点点头，目光再次游移，继续说道：“我在黑暗中煎熬了九十多万年。我既有忍受时间流逝的经验，也掌握着加速意识感知的心理技巧。我很好奇，你仅拥有二十年的人生阅历，为何还能理解我的话语，而没有被逼至疯狂？”

萧瑟开始扫视镜墙，从数值变化中明白了任务：抵达终点。当余烬击碎一面镜子向前迈进时，他们需要共同选择正确的镜子50次，才能抵达中间地带。他回应的同时，脑海中温暖的感觉正潜意识地引导着视线：“或许我们的考验不同？我只记得几个月，最多一年的黑暗。印象中，不久后一切陷入黑暗，醒来时仿佛无事发生……”

话音未落，视野左上角的一面镜子在萧瑟心中泛起暖意。没有视觉反馈，却有某种直觉告诉他，这面镜子是“活”的，其余不过是蜃景。他不再犹豫，纵身跃起，轻松撞碎玻璃板——镜中映着余烬困惑的脸。新的弧形镜墙出现在面前，视野中的数值变为[1\/50][1\/50]。

萧瑟挑眉失笑，试图纵身跃过镜墙，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推下。无论从下方穿行还是向两侧飞行，都会遭遇同样的阻碍。“唯一的路，就是穿越……”他低语道，而余烬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，并未留意他的尝试。余烬继续分析：“我不信……试炼本应公平。挑战者必须面对绑定伙伴带来的负担。你的试炼必然与我同样艰难，因为我们的综合技能已被平衡，以创造心智的挑战。尽管试炼中学到的东西不会影响后续难度，但我们此前已在精神与体力上经受考验。若我独自应对，时间将多出数亿年……当然……”

余烬一边思索，一边继续击碎镜子，短短一分钟内，他的进度已达[17\/50]。萧瑟虽耗时更长，但每当选中正确的镜子时，脑海中的暖意便会涌现，很快也达到了[4\/50]。余烬无法合理解释这一现象，而萧瑟又记忆模糊，便不再深究。或许他的心智本就强大，就连这挑战也显得转瞬即逝——或许这王座本就是为愚钝的怪物与恶魔所设。

萧瑟得意地笑着撞碎第五面镜子，此时余烬已突破第二十面。突然，余烬的声音带着警惕响起：“等等！你是如何完成这一轮试炼的？没有——”他骤然停顿，继续思索，而萧瑟漫不经心地回应：“我不清楚，只是能感知哪些镜子蕴含‘生命’，仿佛通过镜面感应你的思想。除了感知到温暖，我无法解释。”

余烬咧嘴一笑，眼中闪过了然：“是神圣以太。看来在这领域中，即便一滴低质量的以太也足以引发这般现象。上轮试炼的奖品相当珍贵……”他仰头望向虚空，喃喃道：“近一百万年……假设你的潜意识将你与时间流逝隔绝，把这里当作伪封闭修炼室。虽然效率低于真实环境，但意识层面绝难做到……真是天才……不过——”他回头看萧瑟，显然明白了萧瑟尚未知晓的真相。

“怎么了？你是说那颗白色药丸，以及为何上轮我的大脑没有崩溃，还有此刻这温暖的感觉，都与此有关？”“没错……你已成功唤醒了所谓的‘以太感知’初阶。尽管方式非比寻常，但终究是觉醒了……鉴于你过往的成就，我似乎不该讶异……”

他们继续击碎玻璃，余烬解释着在无尽黑暗中，萧瑟的意识所经历的变化。显然，这只是触及了外来能量的皮毛，若想真正精进，萧瑟需要更多时间、更好的训练环境，以及更充沛的以太本身。

不到半小时，萧瑟击碎了最后一面镜子，数值定格在[50\/50][50\/50]。当他们看到彼此的“假身”时，谈话戛然而止，紧接着一道银光闪过。萧瑟仍在惊叹——竟真的在近一百万年的孤立中幸存，甚至如此轻松地完成了第二轮试炼，仿佛作弊一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