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拂起他额前碎发,露出灼灼目光,“我确信,待你之心,远不止感激二字。”
清清心头一跳,余光不自觉往床榻方向瞥去。
她急急开口:“我们上次不是说好——”
“我知道。”白砚辞打断她,“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。”
清清怔住了。
向来羞涩的男子此刻挺直了脊背,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清明和坚毅。
“从前是我不对,明明心悦姑娘却要恶语相向。如今不敢奢求什么,只是......”
夜风卷起袖角,他自嘲地笑了笑,“只是想让你知道,你是我心中最美好的女子。”
清清可以不喜欢他,却无法轻贱一颗真心。
她指尖蜷紧又松开,想起慕容英说过的往事,想解释什么,可白砚辞已经后退。
“更深露重,姑娘早些歇息吧。”他行了一礼,没有犹豫,转身没入夜色中。
帐帘缓缓落下,清清站在原地许久未动。
她望着地上摇曳的月光,不知是说给离去的白砚辞还是自己听。
“我哪有......你说的那么好。”
帐内重归寂静,清清长叹一声转过身,正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。
景深不知何时已然坐起。他静默地望着她,目光沉得像化不开的浓墨。
“喜欢你的人不少。”他试图让语气显得轻松,却还是泄出一丝酸涩。
曾经是她的唯一,如今却要与他人竞争。
清清意识到方才那番剖白全被他听了去,指尖倏地窜上一阵麻意。
这人怎么总能撞上她尴尬的时候?
从树上摔落的窘态,饿得发昏的丑态,还有方才......那些本该私密的对话。
更可气的是这人竟还如此气定神闲,仿佛先前将她按在怀里不放的不是他一样。
“关你什么事!”她又羞又恼,脱口而出。
话一出口,她想起自己刚吃了人家的馒头,这么凶有些说不过去。
可转念一想,要不是他白日里偷袭,自己也不会摔下树,馒头本来就是赔礼!
清清瞥了眼他沉静如水的神色,心头窜起一股无名火。
分明是个素不相识的男子,自己却鬼使神差地在他面前袒露心事,任由最私密的对话落入他耳中,甚至方才......
指尖抚过唇瓣,她像被烫着般闪电缩回,耳尖烧得通红。
景深注视着她脸上变幻的神色,薄唇微启——
“你快走!”清清忽地变了脸色,伸手就要拽他起来,“谁准你在这儿......”
话未说完,目光瞬间凝住。
景深修长的指节间,正夹着那本被她翻得卷边的《百草集》。
清清瞳孔地震,指尖一下掐进掌心,却浑然不觉疼痛。
那本册子宛如烧红的烙铁,灼得她五脏六腑生疼。慕容英的声音在耳边回响——
你为了报仇,曾与仇人成婚。
她浑身发冷,像是被当众剥去了衣衫,将最不堪的过往暴露在了最不愿被知晓的人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