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紫苏刚要解释,身旁人已经上前一步。
慕容婉双手绞着衣角,声音发颤:“景深哥哥,是我硬要跟来的......”
说着,她抬起泪眼,“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,可我只想亲眼看看......你好不好......”
景深神色未变,抬手召来亲卫。
“送她回去,严加看管,照常劳作,不得踏出院门半步。”
“陛下。”虞紫苏出声打断。
她看着只会垂泪的慕容婉,眉头紧锁:“我带她来不是为了说这些。”
她转向景深,语气郑重:“军中粮草运输不易,干粮硬冷难以下咽。我诊治时,发现不少将士患上肠胃疾病。”
她从袖中取出几张脉案,“即便用药调理,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。”
景深眸光微动,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。
虞紫苏继续道:“慕容婉虽有过错,但她精通厨艺,或许能改良军粮制法,从根源上解决问题。”
帐内陷入短暂的沉寂,只听得火把燃烧的噼啪声。
景深沉吟片刻,终于开口:“准她留下。”
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慕容婉,“活动范围限于炊事营,每日行踪照旧严加看管。”
慕容婉身子一颤,刚要开口,虞紫苏已按住她的手腕。
“还不谢恩?”
“谢景......谢陛下。”慕容婉弯下腰,泪水砸在地上,留下深色圆点。
陆矶灵堂前,清清刚要踏入,几名军医便拦在了门口。
“你不能进去。”周军医面色阴沉。
“无论出于什么理由,亲手毁了陆大人遗体的人,没资格来吊唁。”
清清怔在原地:“是师父临终时要我这么做的......”
她声音越来越低,因为面前所有人都别开了脸,没有一个人愿意看她。
慕容英大步走来,将清清拉到身后。
“你们——”
“主帅若要用权势压人,我们自然无话可说。”周军医冷笑,“但人心所向,强求不得。”
慕容英眉头拧起,正要开口,清清拽住了他衣袖。
“算了。”
她摇摇头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,“没事的。”
转身离去的背影挺得笔直,仿佛真的毫不在意。
接下来的日子里,清清照常分拣药材、熬煮汤药,连表情都控制得恰到好处。
她只是偶尔对着师父留下的手札发愣,可每次又很快回过神来。
慕容英暗中观察了许久,见她神色如常,才终于稍稍放下心。
黄昏时分,清清独自在军营角落收晾晒的药材。
她拿起一株刺五加,不慎被尖锐的叶缘刺破了手指。
鲜血渗出,她下意识将手指含入口中止血,眼前却浮现起师父的模样。
老人粗糙的指尖轻点她手背,笑着说:“这药草叶缘锋利,采收时要戴手套,若是不慎划伤也不打紧,只是疼一疼罢了......”
清清手悬在半空,眼泪霎时夺眶而出。
她以为自己早已将悲痛封存,可这些细碎的回忆却如针尖般,一次次刺破她强撑的平静,鲜血淋漓地提醒着她。
那个既严厉又慈爱的长辈,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她慢慢蹲下身,抱紧双膝,压抑多日的哭声终是在无人处尽情释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