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思衡微微一怔,便也想起这位赵侍郎来,以往为了左掖军中之事,虽说大多都是五军都督府管着,但兵部多少也沾着点,平日里自然少不得来往,故不时也能见着几回这位赵侍郎。
赵常其人,顺德十六年二甲进士出身,而他当年的座师,正是杨松,这么些年更常以杨党骨干自居,出入杨家宅邸十分频繁。
‘早朝时申党才倒了个四品少卿,没想到这还没过去一天,居然就有一个杨党的三品侍郎被拿下...
一个三品的大员,旦夕之间,说拿下就被拿下,这必是蓄谋已久的...只是确又不知,这究竟是不是申行远自己的能耐了...’
林思衡坐在马上,扭过头去,回望了一点远处的森严宫阙,眼神略沉了沉,继而又轻笑两声,转头回府上去。
他这边自是隔岸观火,若无其事,此刻申党却已然是弹冠相庆,奔走相告,申家宅邸里各路的官员进进出出,无不面有喜色。
“恩相!恩相此番雷霆一击,竟连一位兵部侍郎都能一举拿下!此等手段,正可谓是...‘千钧之弩不为鼹鼠发机’,哼,可笑那赵常,以为杨党鹰犬,一贯颐指气使,如今杨松老贼竟保不住他,今日方叫他领会恩相威严!”
礼部郎中李文焕哈哈大笑,神色得意,御史王肃之也跟着奉承道:
“昔闻‘止谤莫如自修’,今赵常案发,我等正可借此缘由,弹劾杨松老贼!便是不能将他一举拿下,也要叫他乖乖避嫌,让出这京察的位置来!
今观杨党之败,恰似章台倾于蚁穴,恩相明察秋毫,有此一击,也叫朝野咸知‘松柏之下,其草不殖’之理也。”
翰林学士梅延儒跟着抚须道:
“阁老大人步步为营,看似你来我往,实则在这关键之时,骤发杀机,正为‘获其雄狐’,杨松老迈昏聩,杨党那班人,也不过是‘朝菌不知晦朔’之辈,虽靠着攀附杨松,窃据要津,也不过得意于一时,岂能敌大人神机妙算?”
通政司参议黄道周也连连赞叹道:
“申相今日此举,真乃‘圣人转圆而归于方’,杨党素来倚仗杨松,蠹众而木折,今见侍郎伏法,彼方知‘隙大而墙坏’之理也。
况且申相不单是神机妙想,更能行草灰蛇线,伏绵千里之举,若非今日之事,连我等也不知,那杜仪竟也已投入申相门下。
咦?要说起来,此等喜事,正该好好庆祝一番,如何咱们的大功臣,杜状元,杜给事中竟缺了席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