芙芙摇了摇头,耐心解释道:“并没有这么简单。祭祀的职位只有两种方式可以获得,一种是通过我现在头上戴的头饰穗冠来继承,这也是最常见、最寻常的方式。而另一种,就是像大祭司交给我的这种传承。
还记得乐乐在最后归于大树时,身上缠绕着的死纹吗?那便是承接后一种方式的代价,她把本该由我承担的因果,义无反顾地搭在了自己肩头。”
芙芙说着,语调明显上扬,隐隐带上了几分哭腔,她似乎想哭,可也许是因为祭司的职位赋予她的责任与坚强,她只是深吸了一两口气,便迅速平复了自己的心态,可那微微泛红的眼眶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悲伤。
“大祭司全知全能,对千年后的今天必然也是了如指掌,洞悉一切。她当然知道乐乐的选择,于是在临终之际,为这份传承添上了特殊的条件,而且只有我能够查看。当这最后一条条件被添上,她便将一身强大的法力化作了蔓棠,残躯回归树叶,从此再无声息。”芙芙的声音渐渐低沉,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而又悲伤的传说。
“也许像大祭司这样的智者,也未曾想到,在明知必然失败的前提下,乐乐仍然会坚定地选择代我接下这份必死的传承。而我,这个本应该揽下全部责任的精灵,却安然坐上了祭祀的职位。”
芙芙微微低下头,眼中满是自责与愧疚。
“乐乐她,在我刚出生不久的时候,就给我讲述起责任的含义。她那时总说我顽皮,容易走神,可她不知道,那偏偏是我听得最认真的一节课。但她最后却接下了属于我的责任,让我成了那个不负责任的精灵。”
林式昭仰头看向半空的绿球,莹莹光芒中有流光溢彩,那是精灵魂归故里的地方。他心中有很多话想说,可最终并未直说。
因为他相信,与乐乐朝夕相处了千年的芙芙,心中必然比谁都更加清楚乐乐的想法。乐乐从不是想让芙芙忘却何为责任,而是将芙芙当做了自己肩头最重要的责任,当做了自己应尽的义务,所以才会如同千年前做出伟大抉择的大祭司一样,做出了近乎相同的选择。
寒零露不自觉地想要半蹲下身子,伸手去揉揉面前精灵的脑袋,给予她一些安慰,可又很快反应过来,直起身来。
她轻声说道:“传承的末尾,芙芙你应该听到大祭司留下的话了吧,看来……你也已经做出了选择。”寒零露的目光柔和,此刻的她,不似身为剑侍时那般凌厉,也不似寻常问话时的清冷。这一刻,她仿佛褪去了一直以来宛如利剑般的锋芒,只剩下满心的温柔与关切。
芙芙展颜一笑,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,明媚而又充满希望,说道:“见证了大祭司与树灵们千世万代努力下来的结果,我又怎能拒绝继续延续文明,迎接世界的新生呢?即便不为其他人,仅仅为了乐乐,为了我自己,我也会坚定地选择坐上这个位置,去看那千年万年的云卷云舒。”
芙芙一边说着,一边挥舞着手杖,仿佛在向世界宣告自己的决心。
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,轻轻拍了拍手,那清脆的掌声在阁楼中回荡,就好像传递着某种特殊的讯息。
只见屋顶原本纠缠在一起的树枝,像是听到了召唤一般,一下子伸展开来。紧接着,三枚颜色各异的树叶缓缓飘落至半空,围成了一个三角形状。
再看芙芙一挥手杖,一阵奇妙的绿风轻轻拂过,将叶片拢成一团。片刻间,这些叶片竟然化作了雨滴形状的种子。整个过程充满了奇幻与神秘的色彩。
寒零露伸手,稳稳地接下从高处直直落入手心的种子,眼中满是疑惑,不禁问道:“这是?”
她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种子,试图从它的外形上找到一些答案。
芙芙认真地解释道:“这是能抵御死纹的种子,也是当下大树能拿得出的唯一的种子。即便大树的苏醒让这世间多了几分生机,可死纹太过恐怖了,尤其是那王城,千年核心处遭受的侵蚀,我都不知道它已经发展到了何种可怕的地步。”
“记住,一定要时刻带着它,在危机关头,它或许能够扭转乾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