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灵一进来便张大了嘴,惊得话都忘了说,只是下意识地往门口跑,一把拉开门帘探出头,门外果然还是那通往皇宫的大街,马车车轮正滚滚向前。可她再缩头回来看,却又仿佛回到了宫殿之中,满脸都是“见鬼了”的神色。
“我……我刚刚是从马车门探出头的吧?可我明明看到的是皇宫的街景!”陈灵一边说,一边回头拍着门框确认材质,“这玩意怎么从外面看是马车,从里面看却是宫殿?”
曾兮兮也愣愣出声:“秦大哥,这到底什么原理?不是马车吗,怎么感觉我们被传送到了别的地方?”
郭芙微皱着眉,先是四下观察了阵子,看着这空间的布局与气息,又想起杨过曾送她的空间法器,最终才压住心头的惊异,轻声道:“秦清……这是须弥芥子吧?”
她问出口时,语气中还有几分不确定。
秦清听到“须弥芥子”四字,嘴角勾了下,显然是被戳中笑点,似笑非笑地看了郭芙一眼,淡然道:“你怎么不叫我秦大哥了?”
但随即秦清,话音一转,顺势解释:“这倒不是真正的须弥芥子,但本质接近。只是利用空间叠合术,将一座简缩宫殿封入了马车之内,外观还是马车,内部却是完全独立的空间结构。真正的须弥芥子,那可是能藏一界于芥子之中,连天地法则都能一并压缩进去,那就不是我现在这手段能做到的了。”
听他解释完,陈灵与曾兮兮虽似懂非懂,但也算大致明白了这不是简单的障眼法,而是真实存在的高级术法。
两人也不多说,干脆就地而坐,围着桌案欢快地挑选起点心来。曾兮兮一边咬着白玉莲花酥,一边含糊不清地道:“这也太奢侈了吧,车厢当宫殿用,我们真是大开眼界了。以前觉得芙妹的房车就很逆天了,现在看来,还有更会玩的。”
唯有郭芙站在一旁,望着秦清的神色微微复杂。她眼中浮现出秦清之前在凤来楼前护着她说出“谁敢动我女儿”的模样,那一刻的坚定与杀意,像是一堵厚墙挡在了她面前,又像是一把伞,将她笼在最温暖的阴影里。
郭芙低头思索了片刻,忽然开口了:“你不是说我是你女儿吗?”
话音未落,她语气一转,仿佛是下了某种决心似的道:“那我就认你做干爹好了。反正……做始皇帝的女儿,也不算亏。”
这话一出口,众人皆是一愣。
陈灵满嘴糕点差点喷了出来,曾兮兮抬头看向她,一脸兴奋;雕鹏则是浑身一紧,偷偷扫了郭芙一眼。
不过郭芙说完后却一脸淡定,她很清楚雕鹏的心情。她转头看了雕鹏一眼,嘴角弯起一抹安抚似的笑意。
秦清倒是大笑出声,轻轻叩了叩手边的玉几,欣然说道:“好,既然芙儿愿意,那我也认你这个干女儿了。”
陈灵最是嘴快,一听完郭芙认干爹的那句“始皇帝的女儿也不亏”,便立刻放下手中的桂花酥,两眼发亮地凑过去打趣道:
“哎哟喂,咱们芙妹这身份一升级,那以后我们是不是得改口叫‘公主殿下’啦?要不……干脆改叫‘秦国小公主’?”
她说着,还特意学着宫廷礼节,双手在胸前作揖,歪着脑袋做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,一脸憋笑的模样。
曾兮兮则一边喝着灵果露,一边笑嘻嘻地应和道:
“哪儿只是小公主啊,我看照你这地位,放咱们那个娱乐圈,直接可以拍一部《霸道始皇爱上我》,你还不用演,直接本色出演,热搜保底第一。”
说完他自己都笑了出来,还一边夹了个酥皮凤梨球递到郭芙面前:“来,公主殿下,赏我吃个这个,算我抱大腿提前。”
郭芙哭笑不得,扬手作势要打,两人却躲得远远的,笑作一团。
雕鹏坐在另一边,看着郭芙在两人调侃中眉眼含笑、眼神灵动,不由得也露出了浅浅的笑意。
他没插嘴,但看向她的目光却悄然柔和了几分。
那抹微妙的醋意,像是一口闷在胸中的气,终于慢慢散去。
同一时刻,秦皇宫的外街上,鼓乐声尚未响起,烟火未燃,一群身影却已悄然奔走于灯火斑斓之间。
胡亥一袭华袍被风吹得乱摆,气喘吁吁地拽着赵高和李斯急行,一边奔一边压低声音抱怨道:“赵叔、李叔,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现在才告诉我?父皇回来了,这可是要命的事啊!他不知道我那些事吧?”
显然胡亥是担心自己花天酒地不学无术的事被呈报给秦始皇,要打他屁股。
胡亥眼神惊慌,面上甚至带了点憋屈,好似被蒙在鼓里多时,才突然听说了天大的变故。
李斯长袖拂动,一边快步跟上,一边眉头紧蹙叹道:“陛下归来之事,我也是刚刚得知,还未查实……就被你这边急拉出来。”
赵高却步履稳健,语气如常,眸子却闪着一丝老谋深算的光。他微微侧头,说道:“公子勿忧,老奴早已安排了人手盯紧各方动静。那人已送来书信,言明了陛下的近况。”
“什么?!”胡亥顿时精神一振,停下脚步,一脸惊喜地看着赵高:“父皇……近况如何?他、他人在哪?身体还好么?有没有提我?”
胡亥激动地连问好几句,手还下意识握紧了袖口,活像个等待多年得父亲召见的孩子。
李斯侧目瞥了赵高一眼,虽没说话,心中却冷哼了一声。他倒不信赵高真能掌握始皇帝的下落。始皇消失已久,连朝中最老的史官都只能靠猜测说“去域外遨游”,如今突然冒出个“得知近况”的线报,李斯虽不信,却也不打算戳破,毕竟赵高行事向来神鬼莫测,真有可能背后另有手段。
几人继续往前走着,赵高忽然开口:“公子可还记得,始皇寝宫中,那幅仕女图?”
胡亥脚步一顿,眨巴着眼睛愣了一下:“哪一幅?”
赵高顿住,眼角抽了抽,看胡亥这模样不由得暗暗叹气。李斯更是心头摇头不止,心想:果真不中用,这般迟钝,也亏得是始皇宠爱,太子扶苏又仁慈。不然换个皇家,这等反应怕是活不过三天。
赵高仍是耐心说道:“就是那幅……与您母亲容貌极像的那一幅。”
“哦——!”胡亥这才一拍脑门恍然大悟,“你说的是那个……那个青楼花魁招妓的仕女图!”
李斯听到这词简直一口老血要喷出来,暗骂胡亥不学无术,居然用这种方式记住宫廷宝画。
赵高却是忍住怒气,微笑着摇摇头:“公子啊,切莫胡说啊,那可是你娘啊。”
随即赵高像是想起来什么又改口道
“不管是不是你娘,你都不能和青楼的花魁相比,那个不叫招妓,那个叫演唱会,演唱会,记住了吗。
还有。老奴收到密报,说画中人已现身咸阳星,如今便与陛下同行,很快便要进宫。”
胡亥听得面色一怔,眉头缓缓皱起,终于是感到事情的不寻常。
“那我……我该怎么做?”他像个孩子般怯怯问道,一脸迷茫。
李斯再也忍不住,只得侧身靠近胡亥耳边,轻声疾语:“公子,您现在应该这样,这样,然后那样”
他一边说,一边做了几个轻巧的手势,眼神却一片冷厉,仿佛一盘落子正悄然在街巷中布下。
而胡亥,终于像是听明白了似的,眼睛缓缓睁大,眸中第一次露出一丝迟来的精明与试探。
阿房宫前的天阶宏伟辽阔,金砖玉石铺地,四周香炉袅袅,碧瓦飞檐在霞光中微微泛着柔光。秦清的马车缓缓停下,马蹄声止,宫人将雕花车门轻轻拉开。
“都退下吧。”秦清挥了挥手,语气不重却威严十足,文武百官与侍卫纷纷低头拱手,默默散去,只余他与郭芙一行人走上那宽阔的金阶。
台阶之上,阿房宫巍峨耸立,高墙广殿如山似海,陈灵和曾兮兮仰头望着这浩大宫阙,不禁一边走一边发出低声感叹。
“这也太大了吧……”陈灵嘟囔着,“这光一个宫门,就比我们那栋别墅大十倍。”
曾兮兮点点头,眼神里满是震撼:“这才是真·帝王之居啊,绝了。”
秦清走在前方,回头望了一眼他们几人,神情温和,沉声说道:“今天大家都累了,先歇息一晚。芙儿的事——”他停顿了一下,看向郭芙,“——我们再慢慢办,不急,总能找到些线索。”
郭芙轻轻点了点头,她明白秦清说的是自己寻找白泽团子的事,那只神兽一直是她心头的挂念,毕竟刚来这个世界,她们就和白毛团子失联了,只有找到它郭芙和雕鹏才能开始抓捕系统的试炼,才能回家。
陈灵和曾兮兮也没说什么,他们本就是跟着郭芙一道而来,如今既入此境,安顿下来再作打算也在情理之中。
然而郭芙却不太安心,眉头一蹙,忽而问道:“那小青的事呢?白娘子还被困在雷峰塔,我们现在就停下了,不管了吗?”
她语气带着些急切,分明是放不下那位曾与她一同患难、坦诚相交的女子。
秦清听罢,却只是淡淡一笑,语气笃定道:“芙儿无需担心,扶苏自会办好此事。”
秦清说着微微收敛笑意,眼神一凛,“若是这点小事他都办不好,那也算我白生了这个儿子。”
话音一落,语气不重,却透着一种来自帝王的深沉期待与父亲的严厉责望,让众人不禁心中微震。
话音未落,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宫门外响起,随即几道身影飞奔而来,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。众人转头望去,只见胡亥一马当先,身后紧跟着赵高与李斯,几人神色各异,却都带着一丝焦急。
胡亥早在宫门外就听见秦清那句“白生了这个儿子”,当即心中狂喜。父皇一回宫就训扶苏,那可不就是自己翻身的机会来了?他越想越激动,脚下几乎要腾空而起。
可当他真正冲到秦清等人近前时,他的目光却被郭芙瞬间定住了。
那一刻,胡亥整个人都像被定在了原地,满脸惊愕。他呆呆地看着郭芙,那张熟悉得几乎令他魂魄颤动的脸——脸型、五官、眼神,都与他记忆中的生母惊人地相似,只是更年轻了,仿佛是时光倒流般回到自己幼年时母亲的模样。
胡亥嘴唇微张,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了一般。终于,他忽然快步向前,竟完全无视秦清和其他几人,扑通一声跪倒在郭芙面前。
“娘——孩儿终于见到你了……”胡亥一边喊着,一边哽咽,“娘,孩儿好想你啊,真的好想你啊。娘这么多年,你去哪里啊娘,孩儿每天都会在宫中为娘烧香祈福,祈求娘平安回来和父皇相聚,看来上天是感受到了孩儿的思念,这才让娘和父皇团聚。”
说话间,胡亥泪流满面,一边哭一边伸手握住郭芙的裙摆,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情绪喷涌。任谁看,都觉得他是在倾诉深藏多年的思念。
郭芙一时间整个人都懵了。
她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大男人跪在自己脚边哭成这样,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在来回震荡:“这是在演哪一出?我能生出这么大一个儿子?”
郭芙不由自主地往雕鹏身后躲了半步,实在不知该不该伸手把对方扶起来,还是该先确认一下对方精神状态是否正常。
一旁的陈灵、曾兮兮、都忍不住愣住了,几人面面相觑,压根搞不明白这突然上演的“认母”戏码到底是哪里来的展开。
唯有赵高和李斯心知肚明。
这正是李斯刚才在路上低声教胡亥的计策:先一步博得始皇的好感,便是从这看似荒唐的“错认”开始。
哭了好一阵,胡亥才在赵高的劝导下勉强止住,赵高恭敬地将他从地上扶起,小声道:“公子,该见驾了。”
这才见胡亥擦了把眼泪,带着赵高与李斯一同转身,朝秦清俯身拜倒。
“儿臣胡亥,参见父皇。”他声音虽带颤意,却极力压抑着激动。
赵高与李斯也恭敬地随之行礼:“老臣赵高、李斯,叩见陛下。”
“起来吧。”秦清淡声开口,语调温和。
他看着胡亥,面上没有怒意,反而在那波澜不惊的眼神里,隐约透出一丝笑意。
那笑意不深,却让人琢磨不透,仿佛藏着什么旧事,又像是在看一场滑稽戏。
赵高眼角一挑,目光悄然扫向郭芙,再转回秦清脸上——他敏锐地意识到,不论刚才这“认母”之举到底有没有成功,眼前这名年轻女子,注定会成为始皇身边的重要人物。
毕竟,能让始皇露出这样神情的人,从古至今也没有几个。赵高当即在心里定下计策:此人,不管是何身份,都必须巴结到底。
但这时,秦清却不疾不徐地补了一句:“她不是你娘。”
秦清微侧身,目光转向郭芙,语气平淡而坚定:“她叫郭芙,是朕在外面认的干女儿。以后你若再敢乱称,朕可不护着你了。记住,她是你姐姐,得喊她一声‘芙姐’。”
这一句话,宛如晴天霹雳,落在胡亥、赵高、李斯三人耳中。
李斯原本已经在脑中飞快构思“皇后之位该如何安排”的问题,这下倒好,心中构筑的宏伟蓝图瞬间坍塌,满脸错愕。
赵高也怔了一瞬,但很快便反应过来,微微垂下眼帘,嘴角却藏不住一抹审时度势的笑意。
**“干女儿?那也好。”**赵高心念一转,安慰自己:就算不能入主中宫,只要得宠,哪怕是干女儿,也照样能封郡主、享封号,将来未必没有用得上的地方。
胡亥倒是松了口气,他原本还在心里忐忑自己是不是越界了,生怕哪句话说错惹父皇不快。现在反而乐了起来,乖乖低头应道:“是,孩儿记下了。”
然后胡亥转向郭芙,立刻收敛了刚才的情绪,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芙姐。
变脸之快,让陈灵几人都头皮发麻。
而此刻的郭芙,只是瞥了胡亥一眼,没说什么,倒也没有追究方才那场莫名其妙的“认母戏码”。她从头到尾始终镇定——这份气度,倒令赵高越发确定,此女非池中之物。
秦清没再多言,只挥了挥手:“走吧,去后殿。”
众人立即跟上,陈灵、曾兮兮和雕鹏都默默站在郭芙身后,几人神色各异,却都隐隐被刚才这段波澜所震动,均是在想,果然自古皇家无情啊,生活就像演戏一般,变脸之快让人一时无所适从。
待入后殿,秦清吩咐宫人:“去,把‘芙儿’和她几位朋友的寝殿安排下去。要最好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