娘子听我狡辩……啊不,解释!”
他理了理衣服,一脸笑嘻嘻地凑过去,“红衣大炮的首炮试射讲究一个阴阳调和,男人属阳,正好克阴火……”
“阴阳调和?”
鱼幼薇一把揪住他耳朵,“继续给本小姐狡辩!”
开什么玩笑?
一个大炮有个屁的阴阳调和?
又不是人!
“疼疼疼!”
李玄戈踮着脚被拎出门槛,“我那叫科学实验,不信我可以给你弄出一页……不,一整本报告……”
远远围观的工部众人早已憋笑憋得面红耳赤,不知谁先“噗嗤”一声。
然后。
满院哄堂大笑!
老匠人老王擦着泪花子喊:“八殿下,改明儿咱给您供个‘科学实验’的牌位!”
鱼幼薇一路拎着人穿过朱雀大街,直到首辅府朱门前才松手。
李玄戈揉着通红的耳朵嘟囔:“娘子这般凶悍,当心为夫写进话本……”
“你敢的话,可以试一试?”
鱼幼薇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,只有腹黑满满的张牙舞爪感。
李玄戈干咳了一声:“本王不是那样的人……”
话没说完,门内忽地窜出两道身影。
“殿下!”
阿紫捧着碗冰镇酸梅汤,杏眼弯成月牙,“幼薇姐说你今日必挨揍,让我备着降火呢!”
阿萝提着裙摆从回廊奔来,发间银蝶步摇叮当乱响:“千户已经在里面备好了工业酒,说您最爱喝那酒。”
李玄戈愣在当场,转头望向鱼幼薇。
“愣着作甚?”
她拂去官袍上的炭灰,眼底闪过一丝狡黠,“他们三人待你那个院子,一点人气都没有,本小姐大发慈悲地将他们招入府中,有问题吗!?”
我靠!
挖自己墙角呢?
李玄戈懵了。
但阿紫却点头如捣蒜的帮鱼幼薇说话:“玄戈哥哥,幼薇姐的确对我们很好呢!”
“别废话了!”
鱼幼薇见李玄戈欲言又止,一把拉住他就往屋内带。
……
花厅内檀香袅袅,首辅鱼焕执黑子轻叩棋盘,对面坐着的千户额角已经渗汗,棋盘上白子七零八落,俨然一副被“剃光头”的惨状。
奶奶的!
鱼焕原本一听李玄戈的棋艺很高超,就觉得手痒。
结果他吹牛自己得了殿下真传。
于是乎……
就有了接下来的这一幕!
想想就社死啊!
“千户啊……你这棋艺……”
鱼焕捋着山羊胡,笑眯眯落下一子,“和你在锦衣卫中的战术倒是如出一辙——横冲直撞,顾头不顾腚。”
千户盯着被黑子围剿的大龙,喉结艰难滚动地狡辩着:“首辅大人,卑职这是诱敌深入……”
“诱到连中军大帐都丢了?”
鱼焕指尖夹着的黑子“啪”地一下封死最后一处气眼,“你且说说,这棋还怎么翻……”
“翻盘嘛,简单!”
李玄戈的声音从雕花门后传来,他拎着半壶酒晃进花厅,“岳父大人这招‘关门打狗’确实精妙,可惜……”
他忽然抄起千户手边的白子,“啪”地落在棋盘天元位!
鱼焕的山羊胡猛地一颤。
原本死气沉沉的白子竟因这一着豁然贯通,东南角的散子连成潜龙之势,反将黑子大龙拦腰截断!
“好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!”
鱼焕眼底精光乍现,棋子“咔哒”一声掉进棋篓里,“八殿下这天竺一行,倒是把《孙子兵法》玩成《流氓兵法》了?”
李玄戈顺势踢开目瞪口呆的千户,大马金刀坐在棋案前:“岳父大人谬赞,小婿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……”
他手指上的白子如暴雨倾落,眨眼间将黑子逼到角落,“就像魔鬼城那一万红毛龟,人再多又如何?小婿一把流沙全给埋了!”
“狂妄!”
鱼焕佯怒拍案,气呼呼了起来,“你以为老夫是那一群蠢货?”
黑子突然诡谲一变,竟在绝境中撕开缺口,宛如英格莱舰队劈开怒涛。
李玄戈却咧嘴一笑,白子“咚”地钉在棋盘边缘——
“岳父可知红衣大炮射程几何?”
“任你千帆过境,我自一炮轰之!”
最后一子落下,黑子大龙轰然溃散。
鱼焕盯着棋盘愣了片刻,突然吹胡子瞪眼:“反了反了!老夫当年在朝堂舌战群儒时,你小子还在御花园掏鸟蛋呢!”
“岳父教训的是!”
李玄戈抄起酒壶连斟三杯,“小婿自罚,这一杯敬流沙吞敌,第二杯敬炮轰红毛,第三杯……”
他忽然揽住刚进门的鱼幼薇,“敬娘子揪耳之仇不共戴天!”
“李!玄!戈!”
鱼幼薇的冷笑还挂在嘴角,阿紫已经端着翡翠醉蟹掀帘而入:“开宴啦!玄戈哥哥快尝尝,幼薇姐亲自调的黄酒腌了三天呢!”
千户趁机溜到末座狂啃鸡腿。
反观鱼焕先是愣住了几秒,随之反而摇头轻笑了起来:“以少胜多……倒是配得上老夫的闺女。”
烛火摇曳中,李玄戈叼着蟹腿凑近鱼幼薇耳畔:“娘子,方才那局棋像不像咱俩?”
“嗯?”
“你围追堵截。”
他的指尖划过鱼幼薇的掌心,“我暗度陈仓啊!”
鱼幼薇反手拧住他的手腕,笑靥如花:“今晚本小姐便让你知道,什么叫十面埋伏!”
厅外忽地炸响一声冬雷,冬天的第一场雪随之淅沥落下,掩住了某人倒抽冷气的哀嚎……
……
大雪扯棉絮似的下了整整三日。
南海沿岸的礁石裹了一层冰壳,浪头拍上去碎成满地盐粒子。
英格莱的十二艘黑帆战船泊在五海里外,桅杆上的骷髅旗冻成了硬邦邦的抹布,水手们缩在舱底烤火,骂声混着朗姆酒气在甲板下发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