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薇被陈伯拉着往后退去,那个总是对她百依百顺的父亲,此刻正背对着她,挺直的脊梁像一柄即将折断的剑。
她被强行拖出门槛,奋力挣扎,想要抓住身边一切能抓住的当作支柱。
“父亲,您答应过我的!您说过要陪着我......”
白崇山听着远外的喧闹大喊,“陈海还不快带着小姐走!走啊!”
陈海不再犹豫,一个手刀劈在白薇后颈,抱着晕倒的白薇翻墙离去。
白崇山转身看着空荡荡的祠堂,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白薇离去的地方,随后抬手打翻了祠堂的烛台......
白薇在陌生的床榻上惊醒,床边还摆放着那个木匣。
窗外鸟鸣啁啾,白薇下床顾四周,这是人完全陌生的地方。
白薇推开门轻声呼唤:“陈伯——”
无人回应,整个院子安静得仿佛昨夜的兵荒马乱只是噩梦。
白薇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一个人也没有看到,门似乎是从外面给锁上了。
“对,匣子!”白薇赶紧跑到房间拨出发簪
铜扣“咔嗒”一声弹开。
匣子里只三样东西:一叠盖着朱印的密函,一册写满数字的账本,还有一封没有火漆的信。
她想到被陈伯带走前父亲的那个背影,颤抖着拆开信笺,信上是父亲的字迹,
薇儿:
当你展开这封信时,为父应该不在了,我只是为自己赎罪去了。
不必落泪,这是为父应得的结局。
这些年来,为父从最初只想让你衣食无忧,可我低估了人性的贪婪,也高估了自己,到最后失去了良知,失去了本性。
直到看见你为那些吃不上盐的百姓流泪,为父才恍然惊醒我的薇儿,本该是这般干净的模样啊。
为父犯下的罪孽太重,哪怕是用这条命也无法偿还。
但你还小,不该被这些肮脏事玷污。
为父只愿你往后余生,能堂堂正正地活着,不必像为父这般,整夜整夜地被噩梦惊醒。
匣子里装着的,是为父这些年收集的证据,它们能保你平安。若他日世道清明,便将它焚毁吧,这些肮脏的过往,不该成为你的负担。
院后的老梅树下,埋着为父攒下的俸禄。
虽然不多,但每一文都来得干净。
足够你在江南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,为父也想和薇儿一起种田养老,可惜没有机会了,薇儿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,带着我那一份,父亲会在天上守护你!
薇儿,为父这辈子最大骄傲就是你。
往后清明,在你娘坟前放支白菊就好,不必祭奠为父,为父不配。
罪父崇山绝笔
一滴泪砸在信纸上,晕开了信封字。
她抱紧木匣,泪水浸湿了前襟。
恍惚之间,她又看到父亲摸着她的头笑着说:
“薇儿要什么,爹爹都能给你。”
“答应薇儿的,父亲哪次没有做到?”
......
是她亲手把父亲逼上死路,可这是唯一的办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