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秋水园的灯笼次第亮起,在风中摇曳着昏黄的光。
裴砚桉和云岁晚先后回到秋水园,径直去了正厅。
裴砚桉进屋之后就将前襟一甩,重重地坐在上方的椅子上。
脸色依旧沉得可怕。
云岁晚紧跟而来,进门见他这般走到离他不远的地方看向他。
四目相对的瞬间,云岁晚感受到了来自裴砚桉的审视。
“夫人是不是觉得我是三岁孩童,任你糊弄?”裴砚桉先开口问道。
分明的指节叩着扶手,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一般。
云岁晚垂眸掩去眼底的厌烦,不解地看着他,“大爷这话何意?我哪有糊弄你的意思?”
裴砚桉双手撑在膝盖上,忽然身体前倾,几乎将云岁晚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。
若有若无的气息带着丝怒意喷在云岁晚的颈侧:“难道没有?”
“大爷这话从何说起?妾身满心满眼都是为大爷着想,怎么成戏弄了?若是大爷不喜,我即刻回绝母亲便是,免得惹人猜忌。”
“满心满眼都在为我着想?免得惹人猜忌?这几日我却是连夫人半个影子也没瞧见,夫人觉得我是真瞧不出来?”
裴砚桉这几日的不痛快都是自己在消化,她云岁晚何时有过一句关心?
他不去计较,觉得都是小事,他想他是男人,不该拘泥在这些小事上。
可今日,就算这想法是自己母亲提出来的,可她云岁晚没有拒绝,甚至是附和着。
她居然想着给自己谋小妾,这是何意?
成婚这些年,难道她看不出来自己对纳妾这事儿的反感吗?
云岁晚抿着唇,一时琢磨不出他的心思。
裴砚桉见她不语,一把扯过她的胳膊,“怎么不说话?”
裴砚桉虽是一介文官之流,但平日也会练拳舞剑以此强身健体,因此手上力气不小。
加上又带了怒意,手劲不觉加重了些,云岁晚一下吃痛,“大爷,疼!”
他低头看去,细白的胳膊此时已经红了大片。
心中升起一丝愧疚连着刚刚的怒气也稍稍平息了些,却仍是冷声道:“挑丫鬟也好,或是别的想法也罢,总之这事儿我不同意,往后你也不用再费这样的心思。”
其实云岁晚原先之意,是有意借沈慧兰的名义顺水推舟一把。
沈慧兰的意思她知道,自己这段时间只怕早就惹恼了她。
自己眼下还没有子嗣,塞个人进来无非就是为了给自己添堵。
但云岁晚根本不在意这些,她之所以愿意做这个人情是自己有另一层打算。
她打算着借沈慧兰之名以丫鬟之名先看看人,如果觉得人当真还行,留下来起码房事上有人伺候,她和裴砚桉之间就没了这层尴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