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宇文大人,救命啊!”
突兀出现的存在,血肉模糊间勉强能看出来是个年轻人。
艰难的爬到宇文通所在的凉亭下,费尽最后一点气力拽住他的衣角,悲怆道:
“我拓跋家上上下下一百二十余口的血债,但求您能替我等讨回一个公道啊!”
声泪涕下,冲刷掉脸上的污泥血迹,使得宇文通眼神陡然一凝,认出了来人。
“拓跋寿?怎会是你!”
“你不是同你父一同上任天京留守,谁敢动他?可是有乱民暴动,害了我了那叔父!”
宇文通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,双拳紧握。
宇文、拓跋两家世代联姻,你中有我、我中有你。
他的一位长辈便嫁了拓跋寿之父做正妻,自是当得一声叔父。
“奸臣!人屠!”
拓跋寿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,就连声音都忍不住颤抖。
“那奸臣伪造诏书升我父为天京留守,并让我拓跋举家搬走,谁曾想到此人竟然早已包藏祸心!”
“就在我家车马刚出神都的第一夜,便有番子趁夜袭击,将我全家上下尽数杀绝,就连八十的老仆、看门的忠犬都未曾放过啊!”
拓跋寿声音呜咽,闻者无不潸然泪下,为其之悲惨遭遇而感到同情、悲哀、愤怒。
“怎么可能!”
宇文通红着眼眶,难以置信道:
“那狂徒怎敢,他怎敢的啊!”
“我等贵族纵然犯法,也需得由大理寺查验、中书省会审等等流程,没有层层大印盖下,他凭什么敢擅杀朝中大臣!”
“还有,他是以何种罪名杀了你父的!”
他恨的在亭子里来回踱步,最后咬牙切齿的问道。
“那带头的太监说,我家私贩官盐,上百年间侵吞国有资产无可计数,罪大恶极,那奸臣就下令将我拓跋家族诛,即刻执行......”
“可这么些年来,大家都是这样做的啊!”
拓跋寿的抽泣声已经濒临哽咽。
旁人绝对难以想象。
究竟是遭逢了怎样的大变,才让这样一位身高九尺的昂藏男子哭的如此撕心裂肺。
“荒唐!简直就是荒唐!”
宇文通含恨拍出一掌,冰寒气机席卷。
霎时间,整个中庭都染上了一层冰霜,犹如寒冬腊月般萧瑟。
“不过私下里偷偷卖了些盐而已,我宇文家还把持天下马场,以及铁矿兵器产出!莫非那狂徒也要像这般杀了我全家不成!”
“你且起来好好养伤,叔父我一定为你全家讨回这个公道,让那狂徒血债血偿!”
“哦?!”
一道略显阴冷深沉,好似三九天深井之下冰寒彻骨的声音在宇文通左侧响起:
“宇文将军当真是如此想的?那可真是太好了。”
“咱家不过是捉拿要犯一时路过此地,竟也能发现如此逆谋大案,不得不说,咱家还是很佩服将军的豪言壮志呢!”
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起,十几位黑衣冷漠的番子飞快涌入中庭,分列两队。
当中,一道绯红身影款款而至。
手拈兰花,嫣然一笑:
“就也不知等将军到了咱家的大狱当中,是否还能像眼下这般硬气!”
“呵呵呵——”
冷厉的笑声回响在院落当中。
只是余光瞥见了那道熟悉的颜色,拓跋寿就像是见到了什么人间厉鬼一般。
双脚不断扑腾挣扎着,想要躲到宇文通的身后,嘴里还在不断惊悚的念叨着:
“是他!就是他!”
“西厂千户曹正淳,仅用一双肉掌就打杀了我拓跋家三十六位忠心耿耿的护卫,更打碎了我父的护体真气,将他的头颅按了胸膛当中!”
“那时......那时他就是这样笑的啊!”
拓跋寿崩溃了,疯狂大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