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高炽一番话。
听得众人心惊胆战。
尤其是朱雄英,怔愣在了原地。
东宫向来不缺皓首穷经的大儒。
那些穿着月白儒衫的夫子,讲起治国之道时总是双目生辉,宽大的衣袖随着手势翻飞,活像振翅欲飞的白鹤。
可此刻朱高炽寥寥数语,却将这些道貌岸然的面孔撕得粉碎。
从表面上,这些儒生那一个个都是圣人,话说得很是好听,礼仪也做得极其完美。
可是为什么?
到了高炽口中,这些儒生会如此不堪呢?
朱高炽看出了朱雄英的茫然,并没有继续趁热打铁,而是点到为止。
毕竟短时间给朱雄英灌输太多思想,他会承受不住的,反正时间还有很多,慢慢来不着急。
李景隆和徐增寿则是不敢吭声,相比于无法无天的两小只,他们毕竟已经年长,哪里敢掺和这些大逆不道的言论。
返程途中,栖霞渡口的繁华撞进朱高炽眼底。
白帆如林,商船甲板上“宋”字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,船工们赤着膀子搬运货物,吆喝声里混着江水腥气。
“二丫头,徐老三,去查查这宋氏商船!”
听到这话,二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。
调查一个士绅家族,对他们而言当真是没有什么难度。
三日之后,两人就火急火燎地找到了朱高炽。
“炽儿,你真是神了,这宋氏果真……”
徐增寿急忙将调查到的消息道出,听得朱雄英目瞪口呆。
怎么会如此?
这宋氏可是地方望族,诗书传家,平日里也乐善好施,声誉极好!
可他们背地里怎会干出这些丧尽天良的勾当?
朱雄英有些难以置信,下意识地追问道:“这都是真的吗?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构陷?”
李景隆神情玩味地看向朱雄英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:“怎么构陷?”
“我与徐老三可是独立调查的,他带的魏国公府家将,我带的曹国公府儿郎,咱们走的都不是一条线,最后结果却一样,这谁能构陷他们?”
“再说了,一个区区士族,值得我们两人构陷吗?”
开玩笑,我李景隆什么身份什么地位,会挖空心思地去勾线一个小小士族?
这个皇长孙,还真是太过单纯了些!
面对李景隆的质问,朱雄英一时间沉默了,跌坐在椅子上,耳中嗡嗡作响。
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那日朱高炽的话语,此刻如同铁锤一般,正在猛砸着思想钢印!
朱高炽将调查报告翻得哗哗响,烛火在他眼底跳跃,映得面容忽明忽暗。
“行吧,那咱们直接玩把大的,将这栖霞镇给一口气拿下!”
确定这栖霞宋氏不是什么好东西,朱高炽也就不担心了。
小打小闹,不符合朱高炽的风格,要么不做,要么就得惊天动地!
徐增寿与李景隆对视了一眼,二人都颇为兴奋地点了点头。
上次除夕夜的事情,他们可忘不了。
那是真他娘地刺激啊!
朱高炽让两人前去准备,他则看向了还在出神的朱雄英。
“英哥儿,我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,或者说怀疑他们调查到的信息。”
“既然如此,那你就跟我一起,去见见这些士绅望族的真面目!”
朱雄英闻言眼中闪过了一抹茫然,下意识地点了点头。
四人带着护卫一路出宫,不久之后,便在栖霞寺渡口登岸。
又行了半里路,远处视线一片开阔,却见一个大庄子映入了眼帘里。
宋家庄的围墙在阳光中如巨兽盘踞,飞檐斗拱在光线中泛着冷光。
“啧啧,这么大的庄子。”徐增寿诧异地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