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涞知道这件差事可能是个坑，他却没想到坑有如此之大。

和饶文石离开皇宫，从老大人嘴里得知了崇文馆设立和闭关的始末之后，他就有些后悔了。

这特么的说白了就是要动天下门阀世家的根，那还不得被人视作眼中钉、肉中刺？

姜涞埋怨饶文石，“老大人，你实在是太不厚道了。”

饶文石拍拍姜涞的肩膀，说道：“走，老夫请你喝茶去。”

“我才不去呢，你们那煮茶里面尽是放些乱七八糟的东西，我喝不惯。”

“老夫早不喝那玩意儿了，陛下赐给老夫一种炒茶，用沸水冲泡即可饮用。滋味儿虽不如煮茶丰富，那返璞归真的清新味道，却能回归茶叶的本香，令人回味无穷。”

姜涞说道：“不要在我面前吹嘘了，那玩意儿本就是我弄出来的，我不比你更懂？”

饶文石吃惊，说道：“炒茶之法，你会？”

“我研制的，你说会不会？”

饶文石说道：“这是门好生意啊，为何你不将它发扬光大？”

姜涞翻个白眼，说道：“我又没地，又没茶山，怎么搞？”

“你没有茶山，老夫家里有啊。”

饶文石亲热地搂住姜涞的肩膀往前走，直接往马车上拉，“走走，去老夫家里做客。一同参详参详那炒茶的工艺，这门生意老夫与你合了。”

“老大人你不是清流吗，家里竟然也有土地茶山？”

“老夫是在装清流不假，但老夫这门姓氏，那也是南陵大姓好不好？区区一点土地茶山，老夫家里还是有的。”

姜涞愕然，才想起这个时代能够当上官的，有几个不是门阀世家出身？

“那老大人跟着云娘一起反门阀世家，岂不是连你自己也反了？”

饶文石笑道：“其实陛下反的不是门阀世家，而是反的他们的贪婪和野心。”

姜涞细细一嚼，瞬间就明白了饶文石的真义。

细细一想，似乎也真是这么一回事。

门阀世家真能反的掉吗？

不能。

人性本就是复杂且贪婪的，只要不能根除人类这些自私负面的东西，到任何时候，门阀世家都不可能完全消除。

后世算是更加发达了吧，贫富差距依旧巨大，门阀和世家虽然不见了，却只不过被换了另外一个名字而已，豪门。

饶家住在外皇城的崇义坊内，相对来说显得偏僻，但是占地却广袤。

高大的门楣之内，大大小小也有几十套宅院，甚至还有一座小山圈在府邸里面。

“饶大人，你家是真狠呐。”

姜涞站在门外看着那座冒尖儿的小山，忍不住地感慨。

饶文石嘿然笑道：“都是祖上传下来的产业，老夫总不至于拱手败出去吧？”

饶文石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或者惭愧，指着南面说道：“大乾建国以前，大半个京兆府都是饶家的。如今，饶家只留了这一座府邸，外加南面两千倾良田，算是对得起朝廷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