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,臣请斩火器营造坊管事左舷!”
姜涞在百十位朝臣的注视之中,稳步走到百官前面,随即大声唱喏。
顿时,朝堂为之一静,再突然变得喧哗。
左舷不光是火器营造坊管事,还是左宗元颇为看重的亲侄子,姜涞请斩左舷,他怎么敢?
无数朝臣朝姜涞投来目光,一些人也在偷偷观察左宗元的反应。
当着左相的面,请斩他的亲侄子,这是要和左相撕破脸啊。
朝廷里不缺愿意为左相效犬马之劳的朝臣,一些想要搏出头的更是随时在等待向左相表忠心的机会。
谭小江就是其中一个,他出身西京一个商贾世家,很早就使了银钱博了九品官儿入场,二十多年了,一路银钱开道,六年前终于变成了从四品下的京官儿。
再往后,他想再使银钱就有些力不从心了,六年时间寸步未尽。
“胡闹!”
谭小江认为他要抓住这个机会,来向左相表达他的衷心。
只听一声厉喝,谭小江出列,虎目圆瞪地看着姜涞,喝道:“你一个小小的翰林,谁给你的权力,敢在朝堂之上请斩一位从三品上官?”
左舷的火器营造坊管事为权知,他的正式官职是工部侍郎,确实比姜涞这个没有实权的芝麻官儿大多了。
姜涞扫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左宗元,然后才把目光落在谭小江脸上,问道:“你是?”
“御史台谭小江。”
谭小江冲龙椅上的女皇帝抱拳唱喏,“陛下,姜涞以下犯上,臣请治他大不敬之罪。”
女皇帝寡面不言。
满堂臣工也都静静看着这一幕,倒是藏在人群里的饶文石偷偷给姜涞眨了眨眼,那意思分明在说,搞,使劲往大了搞,别怕。
姜涞无趣地翻了个白眼,回头看向谭小江,说道:“原来是谭大人。按照谭大人的意思,百姓的性命,比起以下犯上更重要了?”
谭小江一愣,马上说道:“你不要胡说八道,这分明是两件事,缘何能放到一起来谈?”
姜涞冷声说道:“左舷执掌火器营造坊,不按照标准管理火器营造,造成火药爆炸,死伤过百,连累营造坊附近上百户百姓房屋倒塌,此为失责。”
姜涞转头看向文武百官,继续说道:“灾难发生之后,左舷罔顾百姓性命,甚至连伤者都不及时救治。如此心中没有百姓的官员,不斩他,还留着过年吗?”
谭小江面红耳赤地说道:“不过是一群低贱的贱民而已,火器营造才是朝中大事。左大人快速恢复营造坊的建造,这有何不妥?”
“哦,贱民?”
姜涞冲着谭小江冷笑了一声,回头看向左宗元,问道:“左相,谭大人认为火器营造坊的工匠都是贱民,这对吗?”
左宗元淡淡地开口说道:“士农工商,匠人确为下九流的贱籍,谭小江的说法并无不妥。”
姜涞又看向满朝臣工,问道:“诸位大人们都是这么认为的?”
朝臣们窃窃私语,却没有人明确讲话。
姜涞大声说道:“原来左相是这么认为的啊,士农工商,之外的都是贱民。敢问左相,朝廷在给百姓颁发户籍的时候,可是将贱民二字写在了户籍上?还是,大乾朝廷的哪一部律法上,有关于贱民的定义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