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说文官才是玩阴谋诡计的好手,杀人不见血。
他们是真不知道武人的心能狠辣到什么程度。
与文官那些所谓的杀人不见血的花花肠子相比,武人的阴谋可以大开大合,也可以细物润无声。
但不管怎样,论狠辣阴毒,文官还真不是个儿。
就拿现在来说,左宗元或许还在相府里想着事不关己,损失一个侄子那就损了,反正他左家人丁兴旺,也不差这一个半个。
殊不知,人家常大都统已经编织好一张巨网,罩的不只是左舷,甚至包括左宗元,乃至他领导的那个与女皇帝较劲的文官集团。
姜涞尝试思考这事女皇帝是不是知情。
想想昨晚的经历,狗男人否定了这个猜想。
但是,常书青和女皇帝的心照不宣这是肯定的,以女皇帝的智慧,把调查权交给常书青的时候,说不定就已经猜到了常书青会怎么干。
与姜涞猜测的一样,大乾左相此时真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。
昨日的宫议,姜涞突然杀出来发难,女皇帝顺势借题发挥,那么多文官临阵倒戈,确实让左宗元没有预料到,他甚至一度惊慌。
但是回府之后,左宗元就冷静了下来。
那些倒戈的本来就是两面三刀的墙头草,是惯会见风使舵的家伙,谁的势力更强,他们就依附谁,就跟林中的藤蔓一样。
左宗元从来就没有指望这些软骨头的家伙成事。
他依仗的是他这一派核心圈子里的那些人,而这些人早已经和他绑定一体,分不出彼此。
只要有这些人在,他就不怕会被女皇帝彻底压下去。
事情还没有到最后,谁能最终笑出来还尤未可知呢。
至于说左舷,左宗元确实为他的愚蠢感到失望,哪怕是心里再不在乎那些贱民的死活,你倒是做做样子,别让人抓住痛脚啊!
不过左宗元真的不怕,正如姜涞想的那样,他左家人丁兴旺,左舷又不是天资最好的那种子弟,损了也就损了。
大不了查个玩忽职守的罪名,女皇帝真要拿这点事大做文章,那还真是失了格局。
左宗元甚至期待女皇帝因为此事向他发难,那样,他正好给那些墙头草看看,女皇帝是有多么的无能。
“相爷,只是可惜了我们的那些炮。”
苏大方有些遗憾,造炮的铜几乎全都是相府通过门阀世家运进京城的,如今火器营造坊易主,他们那些铜算是白送了。
左宗元淡淡地说道:“此前造好的炮和火铳,不是都已经运出来了吗?有那些就已经够用了,兵在精而不在多,这点道理难道你都不懂?”
“相爷教训的是。”
苏大方赔一声罪,说出了心底的担忧,“相爷,常书青领旨查左舷,不会查到那些炮和火铳的去向吧?”
私藏兵器,还是犀利的火器,这可是把刀直接递到了女皇帝手上。
左宗元淡淡地说道:“本相一直交代左舷做两本账,瞒住那些铜料的数量,他要是连这点事也都做不好,那就是真该死。”
苏大方听得连连点头。
左宗元心里却有点不踏实,说道:“营造坊为何还没有消息传来?”
苏大方说道:“常书青去了以后,就将营造坊围了起来,任何人都出入不得。看样子,他是准备就地审理左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