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途阳颤抖着手从裤兜里把手机摸出来,拨通了贺俞享的号码,他很自觉地开了免提,那边却传来一阵忙音,姜以忱没有催他,他便一直打,第四个电话,终于打通了。
刘途阳没有和贺俞享问好,他只是尽量稳着自己话里的字字句句,没让贺俞享听出不对劲儿来。
他说:“贺局,你打算多久回来?”
贺俞享那边有风的声音,很大。
刘途阳听到他说:“局里有什么事你直接帮我处理了就行,不用上报给我,也不用来找我。”
贺俞享顿了一下,说:“还有,这个电话以后别再打了。”
贺俞享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,他没有给刘途阳说第二句话的机会,他似乎很赶时间,很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觉得和他无关的人和事上。
姜以忱依旧没有催他,反而鼓励他:“你继续打,你就说灵异部要来人巡查桓清阴监局了,我想听听贺俞享的反应。”
刘途阳沉默了半分钟,便又给贺俞享打电话,打到第七个的时候,电话被接通了,伴随而来的是贺俞享的怒骂声:“你他妈是不是有毛病?!有什么事情不能等老子回去说?你非得这时候给我打电话?”
刘途阳很平静地复述了一遍姜以忱的话。
这次换那边沉默了半分钟左右。
贺俞享软了声气,他的语气里带着些“求”的意味:“途阳。麻烦你帮我应付一下,你就说我在外办事,很快回来,别让灵异部的人起什么疑心。”
“我知道了贺局,那你打算什么时候……”
刘途阳没有得到贺俞享的答复,只得到了电话挂断的声音。
刘途阳心死了,他这前十数年一直追赶的对象都是贺俞享,入职这些日子来,贺俞享待他也如同对待亲弟弟一样,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冷漠薄情的贺俞享心里是个特例。
事到如今他恍然大悟,原来贺俞享的心里只有他自己的利益,装不下别人。
这样的人怎么值得他去追赶呢,这样的人怎么值得他付出生命去掩盖行踪呢?
姜以忱放在一边的资料里面的协议其实写的特别简单,核心的部分都没有涉及,不过听贺俞享刚刚的那个态度,刘途阳估计知道的也不多,并且对贺俞享他们的这个协议核心内容知之甚少,也透露不出来。
他不动声色地用了算歧术,却在动用的那一瞬间脑部刺痛,仿佛意识被人用刀刺了一下。
这件事很危险。
姜以忱咽下喉中的腥甜,片片有些担心地用爪子摸了摸姜以忱的脖子,悦凉站得近,自然也闻到了“血”的味道。
想起季轻墨对它的警告,它缩了一下脖子,乖乖地站在姜以忱的肩膀上,一动不动,不敢摸也不敢问。
刘途阳在冷静了五分钟之后,说出了他知道的所有事情。
“朔乌阴监局和桓清阴监局牺牲的那些人其实都可以活下来的,是贺俞享在做实验,具体什么实验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他和鬼殿有联系。”
姜以忱本来平静的情绪被“鬼殿”两个字打破,他的眼底凝聚起风暴,刘途阳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强烈的危险讯号:“这件事和鬼殿还有关系?”
联想到鬼殿方玺的失踪,鬼殿殿主出来寻找,可如果鬼殿方玺根本没有遗失,鬼殿殿主只是为了这个所谓的实验才来的,那么这个人间……
他眉心一跳,甚至连语气都带了点急切:“是鬼殿的哪一方人物?”
刘途阳没有任何隐瞒:“是鬼殿的背叛者,我没有见过他的样子,我只知道是个男性,似乎对鬼殿殿主有很深的怨恨,我曾经听他大骂过鬼殿殿主。”
姜以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松了口气,想来想去也只可能是因为少了一个强大的对手,毕竟如果对手真的是鬼殿殿主的话,他们很可能会失去先手权。
“查,”姜以忱揉了揉眉心,“现在就去查贺俞享所在的位置。”
刘途阳冲着他鞠了一躬,语气略带歉意:“我在他出去之后就查过,一无所获。但我想我应该知道他在哪儿……”
其实贺俞享在哪里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贺俞享背后撑腰的鬼殿背叛者到底是谁,能够阻挡姜以忱的算歧术说明能力不差。
姜以忱:“那你说。”
刘途阳嗫嚅了两下,说:“我猜他应该是……在崇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