砰砰砰!”
门板被砸拍得震天响,急促得像是催命符。
姜敬轩沉着脸拉开大门,看清来人后,本就阴沉的脸色瞬间结冰。
老爷子拄着那根象征权威的拐杖,一瘸一拐地踏了进来。
他身后,二叔二婶缩着脖子,眼神躲闪。
“你们还敢来?”
邓慧娴的怒火“腾”的一下直冲头顶。
她几步冲进厨房,抄起案板上的菜刀就冲了出来,刀尖直指门口,声音因愤怒而尖厉:
“滚!都给我滚出去!我家不欢迎你们!”
二婶仗着老爷子在,壮着胆子拔高嗓门:
“哎哟喂!还是教书育人的老师呢!就这泼妇样,怎么为人师表?”
这话如同火上浇油,邓慧娴气得浑身发抖:
“老师?对!我是老师!但我现在首先是清清她妈!你那禽兽儿子干的好事,把我闺女害得睡不着觉,我还跟你讲什么斯文?”
她作势就要往前冲。
“妈!”
姜敬轩眼疾手快,一把拦住激动得浑身发颤的母亲。
他紧紧握住她持刀的手,低声安抚:
“别脏了您的手,不值得。”
老爷子径直走到沙发正中央,拐杖在地上一顿,发出一声沉闷的闷响。
“够了!”他的声音震得茶杯都在桌上微微震动:“吵来吵去成什么样子!一家人闹成这样,成何体统?让外人看笑话吗?”
“爸!”姜致远咬紧牙关,目光如炬:“上次我就跟您说过了,以后各过各的,互不相干!但今天这事,没得商量!清清要怎么做,我们夫妻俩全力支持到底!”
老爷子的脸瞬间涨得通红,拐杖猛地指向二儿子,厉声开口:
“听听!听听你哥说的这是什么话?非得把你弟弟家唯一的独苗送进大牢不可?让他们两口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吗?”
“那难道就该让我妹妹白白受这份天大的委屈?”
姜敬轩一步上前,挡在父亲身前,毫不畏惧地迎视着老爷子:
“从小到大,爸妈教导我和清清要敬您、孝您,可您呢?您何曾把我们当成过亲孙子孙女看待过?更别提什么疼爱了!”
“放肆!”二叔立刻跳出来,手指戳向姜敬轩的胸膛:“长辈说话,轮得到你个小辈插嘴?”
“好,没我哥说话的份儿。”一个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响起:“那我这个当事人,总有资格开口了吧?”
众人循声望去。
顾言抱着姜清清大步走出,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。
他将她安置在单人沙发上,自己则紧挨着她坐下。
顾言冰冷的视线扫过全场,带着无形的压迫感。
老爷子浑浊的眼珠转了转,向二婶使了个眼色。
二婶立刻心领神会,脸上堆起假笑:
“哎哟我的好清清啊,这事儿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!婶子已经狠狠骂过小游那个糊涂蛋了!他就是喝多了几杯马尿,一时糊涂!你看,他也没真的对你……是吧?这事儿咱就算扯平了,行不?都是一家人……”
“呵。”
不等姜清清开口,顾言一声极轻的冷笑。
他掀起眼皮,目光锐利如刀锋:
“听你这意思,非得真干了什么,才需要负责任?”
二婶被他噎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,说不出话来。
二叔见状,立刻帮腔,矛头直指顾言:
“你一个外人,少在这挑拨离间!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插嘴!”
“挑拨?”
姜致远再也忍不住,几步大步走到顾言和女儿身前,将他们护在身后,脸色因愤怒而涨得通红,声音洪亮如钟:
“老三!你们家以前那些破事,我念着兄弟情分,忍了也就忍了!但今天,你儿子对我闺女做的这种禽兽不如的事,我姜致远要是能善罢甘休,我就不配当这个父亲!”
“你……“
老爷子猛地站起来,情绪激动地用拐杖指着姜致远的鼻子。
“你说谁是禽兽?骂谁呢?那是你亲侄子!”
“亲侄子?”
姜致远一把挥开几乎戳到脸上的拐杖,胸膛剧烈起伏。
“我没这种猪狗不如的侄子!他今天但凡念及半点我是他亲叔叔的情分,就干不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!”
他生硬的别开脸,语气强硬。
“好!好哇!你个不孝子!我老了,管不动你了是吧?”
老爷子气得浑身哆嗦,剧烈的咳嗽起来,老脸憋得通红。
二叔连忙上前扶住他,一边拍背一边低声提醒:
“爸!爸您消消气!小游……说小游的事要紧……”
老爷子被儿子提醒,强压怒火,喘着粗气重新坐下。
他浑浊的目光扫过顾言怀里显得格外单薄的姜清清,眉头拧成了疙瘩,刻板呵斥:
“坐没坐相!在长辈面前搂搂抱抱,像什么样子!”
姜清清非但没坐直,反而更往顾言温暖坚实的怀里缩了缩。
“好!姜清清!”老爷子闭上眼,深吸一口气,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,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:“你直说吧!到底要小游怎么样,你才肯放过他?”
“放过他?”
姜清清抬起苍白的小脸。
“您怎么不去问问您那宝贝孙子,今天他解开裤腰带的时候,怎么没想过放过我?”
她唇角勾起一抹极其讽刺的冷笑,声音不大,却字字清晰,如同冰珠砸落。
“你——!”
老爷子被她这直白到刺骨的话顶得眼前一黑,一口气堵在胸口,差点背过气去。
“你胡说八道什么!我家女儿根本没做过!”
二婶像尖叫着跳起来,手指几乎戳到姜清清脸上。
一直沉默的顾言倏然抬眸,那目光冰冷刺骨:
“你的手,指谁呢?”
二婶被他眼中骇人的寒意吓得一个激灵,手指像带着恐惧缩了回去。
姜清清靠在顾言肩头,神色平静得令人心惊。
她缓缓开口:
“有没有做,不是靠嘴说的,他怎么做的,做了什么,自然有法官和证据来判定。”
二婶的声音都变了调,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惊恐:
“我的老天爷啊!你真要告你亲表弟?”
“是。”姜清清的声音冷得像冰:“我要告他,非告不可!”
二婶眼前一阵天旋地转,指着姜清清。
她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声响,两眼猛地向上一翻,身体直挺挺地就向后倒去。
“孩他妈!”二叔慌乱的呼喊声中,邓慧娴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。
姜致远却只是淡淡瞥了一眼,转身扶住摇摇欲坠的妻子,低声:
“我们回房”。
他们径直走向主卧,对身后的哭嚎充耳不闻。
“爸!爸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!”
二叔的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哭腔,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老爷子身上。
老爷子看着儿子儿媳的冷漠,再看看晕倒的小儿媳,一股怒火冲上头顶。
他猛地站起身,手指着雪白的墙壁,声嘶力竭地吼着:
“好!好你个姜清清!你要告你弟弟是吧?行!我今天就死在你家!死在你面前!我看你还告不告!”
他说着,竟真的作势要往墙上撞去!
客厅里瞬间一片死寂,连二叔的哭嚎都卡在了喉咙里。
姜清清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,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。
她的眼神平静得可怕,仿佛看透了人性的种种荒谬。
姜清清声音轻飘飘的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:
“好啊,那您去死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