逍遥的目光刚扫过壁画,呼吸便陡然一滞——
画中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。
她穿着战族特有的兽皮甲,发间缠着雷纹银环,正是年轻时的战天大帝。
此刻她跪在一座黑色祭坛前,仰着头,将一枚裹着黑雾的种子吞入喉中。
祭坛后方站着个身影,裹在宽大的斗篷里,面容被阴影遮住,只露出指尖——那指尖上,戴着枚镶嵌着血色水晶的戒指。
"战族本是最忠勇的人族分支。"破军的声音突然低哑,"三百年前我巡查下界时,曾见战天在雷雨中跪了三天三夜,求她父亲莫要与异族结盟。
后来她突然变了...先是屠了邻境的商队,再是带着战族大军攻打人族城池。"他伸出虚幻的手,抚过壁画上的黑雾种子,"我查过,这是'堕世种',能篡改修士的道心。
当年古神用这东西腐化过数位大能。"
逍遥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。
他想起如今的战天大帝,想起她眼中的疯狂与仇恨,"是谁...给她种下的?"
"别急着问。"破军突然转头看向洞顶,"他们等不及了。"
话音未落,洞壁上的夜明珠同时爆碎。
黑暗中,无数青灰色鬼手从地面钻出,缠上逍遥的脚踝。
他运转玄功欲震开鬼手,却发现红尘道种仍被压制,连五成力量都使不出来。
更诡异的是,他的识海开始翻涌——他看见自己挥剑斩向战友,看见瑶池女帝倒在他脚边,看见人族城池被战火吞没...
"幻境!"逍遥咬舌尖,腥甜血味涌进口腔。
他强撑着抬头,看见那巫师的残魂正浮在洞顶,双手结着阴毒法印。"吞噬你的道心,这方时空就再没人能阻止我们了!"巫师尖叫着,"等战天屠尽人族,等天界大军降临——"
"住口!"
破军的身影突然变得透明。
他仰天长啸,周身剑意化作金色光链,缠上巫师残魂。"小辈,用你的镇世剑!"他转头看向逍遥,刀疤下的眼睛燃着赤金火焰,"刺我眉心!"
逍遥一怔。"这老匹夫的残魂早该散了,是我用本命剑意强撑至今。"破军咧开嘴笑,"用你的剑引动我的剑意,能把这阴魂连渣都不剩!"
镇世剑嗡鸣出鞘。
逍遥握住剑柄的手在发抖。
他看见破军的金甲正在剥落,看见他的身体像雪遇阳光般消融。"记住,"破军的声音越来越轻,"去更早的过去...三十万年前的'星陨谷'...那里有真正的..."
话音戛然而止。
镇世剑穿透破军眉心的瞬间,金色剑意如火山喷发,将巫师残魂绞成齑粉。
洞中的鬼手消失了,幻境退去了,只剩逍遥抱着逐渐透明的破军。
"谢...谢。"逍遥的声音哑得厉害。
他想起自己那些战死的战友,想起无数个深夜里咬着牙重建人族的日子。
原来在看不见的地方,总有人用残魂为后来者铺路。
"走..."破军的手指轻轻点在他心口,"星陨谷...等你。"
最后一个字消散时,他的身影彻底化作星光。
洞外突然传来时空洪流的呼啸。
逍遥抬头,看见洞顶裂开一道银白缝隙,里面翻涌着比之前更汹涌的光流——那是时光长河的上游,更早的过去。
他擦了擦脸上的水痕(他竟不知何时落了泪),将镇世剑收入鞘中。
左肩的灼伤还在痛,可他的道心从未如此清晰。
"战天,等着我。"他对着时空裂缝轻声说,"不管是谁在幕后操控,我都会把真相揪出来。"
话音未落,银白缝隙突然扩大。
洪流如巨手般将他卷起。
恍惚间,他听见了更古老的战鼓轰鸣,看见了比神陨之战更荒凉的大地——那里,有他要找的答案。